陈美超回忆录13：我爱伯父的果园

易聪之

我爱伯父的果园

陈美超

上世纪五十年代前，在北流县了哥岭脚下（今天的城中路旁），有一个占地两亩多郁郁葱葱的果子园，它就是我的伯父开垦耕耘了一辈子的果园。伯父的果园是我童年时代的快乐天地。现今我已经古稀之年，但还经常梦见跟伯父去果园爬树摘果子吃的情景，也常常是一枕香甜果子再现，醒来之时却什么亦没有。

记得伯父的果园四周，种有许多高大的樟木、乌求木、猪屎木。这些木之间也种有金樱子、两面针、蔷薇花、七色花、勒勾枪等许多带剌的灌木。它连结起来成为了果园的篱笆，围园的篱笆就四季都开放着美丽的多彩的小花。一次我为折一朵美丽的小花，被那勒勾枪剌破了裤子，许久不敢回家。待回到家时被大姐们教训了。但我去果园的热情还是有增无减，这是为什么啊？

那是因为伯父的果园种有许多甜杨桃树、酸杨桃树、龙眼树、桃子树、木瓜树、黄皮果树、荔枝树……伯父的果园经他辛勤耕耘，一年四季果树翠绿青葱，四季中也分别有各种适应季节的果子收获。于是，果园就是猪屎渣、丁计郎、青丝鸟、八哥、白鸩和一些候鸟们聚居的好地方。每天天刚破晓，小鸟的啾啾声与那蝉鸣声汇成了一支支果园的交响乐曲，它唤醒人们开启新一天的工作生活，小鸟们在果实累累的果园里快乐无比地飞翔、捉虫子、筑巢、下蛋延续生命。当农历的三、四、五、六月间会有一种候鸟在果园中叫唤“天、天、天，天掉水！”此刻人们会立马醒悟，老天爷要下雨啦，出门可别忘带雨具呀！还有当早糙秧苗插下几个月后，要抽穗成熟了，你又会听到一种候鸟在果园的高枝上反复叫唤：“早禾早熟，早禾早熟！”它的呼唤在告诉人们，早糙的收割即将开始了，快做好收割的工作吧。多么美妙动听的鸟语啊！今再也听不到了，永远也听不到了！

果园中的杨桃树果会四季繁花，果实累累。那木瓜亦会如此。伯父的果园是一年四季鲜果不绝，那果子熟透的香甜味与那果花及篱笆上开放的野花香混合在一起，让整个果园洋溢着沁人肺腑的愉快香味，令人留连忘返。一年四季果园里的杨桃树枝繁叶茂，一串串玫瑰色的杨桃花布满枝头夹杂着结成果实的大杨桃，一个个青里透白的大杨桃便显出这些杨桃果成熟了，来不及采摘时，就会被那贪嘴的小鸟先吃了。特别是伯父种的那棵大甜杨桃树，那树杆粗大得二个大人才能抱拢。那树皮的粗黑仿佛是我老伯那饱经风霜的双手的肌肤。那枝叶茂密叶子则翠绿欲滴。熟透的杨桃，一口咬去会甜汁满口且甜脆爽口。若有牙痛时，吃上一两只杨桃果可即刻缓解，牙痛消除。每当杨桃果熟了要采摘时，伯父定要叫上我与他一起采摘，伯父在树下，我则爬上树采摘。此刻，那树上最大最甜的杨桃果便先进我的口了。杨桃果是四季有摘，当摘完熟透的果子后，那杨桃花又在不停地开放，那小杨桃果子会不断地成熟。故我童年的美梦，有的是在杨桃树上做的。

在伯父果园的东南面有一棵树龄与伯父的年龄相仿的老桃树，春天纷红色的桃花开满枝头，放眼望去满树的桃花一枝枝、一朵朵，一簇簇好不美丽呀。此时刻，我跟伯父到果园时，我会先爬到桃树上，折一支桃花，因我摘到一朵桃花，我就拥有了整个春天啦！这美丽无比的桃花开放时，会引来无数的蜜蜂在花间采蜜、传粉。到了初夏，桃子由青绿，满身毛茸茸的果子变成一个个身披红纱的心形的果子。熟透的桃子还会自然地裂开一条缝来，伯父说，这是因为桃子含糖太多的之故。而长在树顶端的桃子是最大最熟，最红粉的，最甜美的。当我采摘时，常常够不着，只好眼巴巴地看那甜滋滋的熟透的流糖的桃子被那丁计郎、八哥、猪屎渣……小鸟们饱食了。那采摘回的桃子，还要把桃子皮上的毛擦洗干净才能吃。熟透的桃子，果肉鲜嫩、甜脆，果肉深处呈玫瑰红。而那果肉与核亦难舍难分。伯父说，这是桃子的品种不同，肉与果核难分的桃子是最甜的！现市面上难买到这么甜的桃子吃了。伯父种的这桃子与今天从北方运下来的水蜜桃又是同类而不同品种的。这一甜蜜的桃子之梦，也只属于我童年时代的梦了。

伯父的果园里，在离桃树不到5米之处，又长着一株高数丈的龙眼树。这株龙眼树，树杆粗壮，枝叶墨绿发亮。树杆分两大树杈。二三月开着淡黄色的小花。这时，常有一种叫狗屁虫的虫子会爬在花上，狗屁虫的气味特臭，是龙眼树结果的天敌，除掉它，龙眼才得丰收。这株龙眼树的岁数比我大，大多少，我不晓得。总之，从我会爬树的那年起，伯父果园的龙眼树年年丰收在望，而且龙眼果肉象冰糖一样甜美。故每年龙眼成熟时，我除了爬上树上吃个够外，还帮伯父采摘龙眼果，帮伯父挑龙眼上市场去卖呢。只可惜当时龙眼的价格是那么低，只卖得一角五分钱一斤，而现在我再也吃不到似冰糖那么甜的龙眼果了。这冰糖甜的龙眼又只有在我的梦中品尝了。

伯父的果园除了上述的杨桃果，桃子和龙眼果外，还种有许多品种不同的番石榴呢。这番石榴果与上述的几种果子相比较，又是另一种风味，另一种风采。伯父种的番石榴树有高数丈的，也有低得枝叶碰地，2岁的孩子也能摘到果子的。株株番石榴树杆坚硬，且滑溜溜的。叶子粗糙，年间是三四月开花，农历六七月果子成熟了，凡得到太阳充分照射的果子，其果子表皮会呈现出蛋黄色或红色。果肉有的是红色的，有的白色的。当成熟的果子放在口中咬上一口会清香四溢，且甜得吃一想二。若熟透的番石榴，如果来不及收摘的话，那最甜美的番石榴会让那小鸟先尝个遍。有好些会掉下树根，遍地皆是果子。而不成熟的番石榴是吃不得的，它坚硬且酸溜溜的，吃了会拉不出屎来。此外番石榴树的树叶蕊，还有治久泻的功效呢。

伯父生前曾对我说：“这果园是你伯父开垦耕耘的，我死后你们把我埋在这里守候果园，果园自然有你一份（指陈美超）。我太爱伯父的果园了。在伯父的果园里，我度过了童年的大半时光，在这伯父的果园里我做了一个个美好的甜蜜的童年之梦，这些美好的童年之梦将永远留在我的记忆里。

如今伯父的果园已经不复存在了，代之的是一幢幢高层的大楼屹立在伯父的果园中，我们后辈人太无能了，没能好好地保护好伯父的果园，不能实现伯父的心愿。这个果园在同我的伯父一起永远不复存在了，故每次我路过伯父曾经的果园时，我只能望楼兴叹！

                             北流市陵城小学退休教师 陈美超

2018年5月16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