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耀金戏剧作品15：放心 安心 爱心
注：本剧载于2005年《电视文学》第一期。2006年在“北京世纪坛文艺创作会议上获儿童类剧本全国一等奖。”全剧载《2006中国作家世纪论坛获奖作家文库》。 ·电影文学剧本·放心安心爱心编剧：张耀金 （动画）两只喜鹊在画面中心吱吱喳喳地放声歌唱，然后双双飞向画面左上角，引出“放心”二字，继而飞向上方天空的云彩中，引下“安心”二字；再飞向右上角，引来“爱心”二字。六字变形，蹦蹦跳跃，组合成本剧片名：《放心安心爱心》。 主题歌（歌词作者：张耀金）：一个篱笆三个桩，一个好汉三个帮。人间真情最伟大，爱心无限铸辉煌。爱心圆梦结硕果，贫困学子上学堂。前程万里织锦绣，天下桃李吐芬芳！ （1）古寨村云雾山中，隐隐约约露出一个几十户人家的小村寨。高山、流水、田园、古榕、广榔树、野蕉林，毛竹丛丛、梯田迭迭，村头一条木架桥横跨滑石河。分布在各处的小竹楼、矮木屋、泥瓦房，让人一看便知晓这是一个贫困而落后的山庄。（2）龙家一间竹木结构的土瓦房座落在山边。房前屋后，零零散散地种满与人并高的木茹与包粟，草地上蔓延着一片一片南瓜藤和红茹藤，大小不等的南瓜分布其间。阿妈（苗族，42岁）拿着大菜篮弯腰摘茹叶。一只大白狗和一只小花狗蹲在破门外，吐着舌。门头挂着一只方框小喇叭，喇叭中不时传出阵阵动听的音乐和壮语新闻。突然间，竹楼上飞来两只喜鹊，蹦蹦跳跳唱着歌，歌声盖过了喇叭中放出的壮语新闻。阿妈奇怪地抬头：“今天喜鹊叫得欢，莫非我家有什么喜事要来啦？” （3）龙家屋内简陋而贫寒，除了几张自己土制的木架床，两个大木柜、一张吃饭台之外，没有一件像样的家具。做饭、煮菜、烧水，堂屋中间用几段木棍架起几个交叉，用铁线吊着的锅下燃烧着灶火。阿爸（苗族、45岁）坐在火膛旁，看着烧开的一锅粥。他一边咳嗽，一边咕噜咕噜吸着水烟筒，一边又用竹枝翻着煨香了的包粟棒。阿妈从外边回到堂屋，把茹叶放到用竹筒引来的土自来水槽外冲洗过，拿到火堂炒。阿妈：“孩他爸，今晚咱们又得吃青龙过海（茹叶）罗！”阿爸：“吃就吃呗，几十年来，不就常常吃嘛！不过，瓦罐里好像还有点萝卜咸呢！”阿妈：“哎呀，那一点萝卜咸还可以留些时日，要不，总应等到孩子回来再吃吧！能省就省着点，不知两个儿女今后读书还要花多少哪！”阿爸忽然想起：“啊，是了，他们到县城去看入学通知书，今天也该回来了。”阿妈：“是啊是啊，三天两头到嘛，今天总该到家啦！”阿爸：“哎，你说，他们能考上大学吗？”阿妈：“这可难说。按理人穷志不穷，应该能考上。咦，刚刚有两只喜鹊在咱竹楼顶唱歌，你听见了么？我想莫非是报喜来了？”爸爸笑了：“哈哈！想得真美！不过，也许有几成吧！”阿妈：“可是，如果一人考上，申请让政府依旧关照，咱咬咬牙，再穷他三年五载也就挺得过，可要是姐弟俩都考上，咱家可就倒大霉了！”阿爸：“唔！我是但愿他们都考不上！那，咱们家可就拨开云雾见青天罗！”阿妈忧伤地摇了摇头：“唉！咱这穷山沟，何日才能变个样啊！” （4）村头木架桥黄昏龙安心（19岁）用一架旧单车驮着姐姐龙放心（20岁）兴高采烈地回到村头。A、二尺大小的木架桥跨过河面，桥边两架高大的竹木结构大水车在辘辘运转送水上山灌田。龙放心跳下车，龙安心急不可待地把单车担在肩上，快步跑过木架桥。过了桥的路，坑坑洼洼，高低不平，龙安心推着车越走越快，龙放心要小跑才能跟得上。两只喜鹊在他俩头上盘旋，叫个不停。（5）龙家门前黄昏姐弟俩老远便大声喊：“阿爸阿妈！我们回来啦！阿爸阿妈……”阿爸阿妈急匆匆出门来。龙安心随便将单车就地一放：“阿爸阿妈，我们都考上啦！”他从衣袋中抽出入学通知书，“阿爸阿妈，我考上了广东的中山大学啦！”爸妈：“姐姐呢？她考上了什么大学呀？”龙安心嘴快：“她更棒！考上了北京的中国人民大学啦！阿爸阿妈，你俩知道么？这两个都是咱们国家的重点大学唷！”姐弟俩高兴得一边擦大汗，一边咧着嘴不住地笑。阿爸不动声息，呆若木鸡，嘴里喃着：“国家重点大学！国家重点大学……”阿妈心如刀割，一阵悲痛晕倒了！“阿妈阿妈阿妈……”姐弟俩连忙将阿妈扶住，急得哇哇哭了。阿爸也大惊，忙指挥一时手忙脚乱的儿女们将阿妈抬进屋里去。 （6）爸妈房黄昏阿妈半躺在床上，少顷，张开了双眼。姐弟俩喜出望外：“阿妈阿妈，你醒来了！”姐姐连忙拿下竹筒茶杯为阿妈从大茶煲里取水。阿妈深情地摸着身边的儿女，难过得涕泪双流。姐姐：“阿妈阿妈，你怎么啦？我们都考上了国家的重点大学，难道您不高兴吗？”“高兴！高兴！”阿妈愧疚地，“阿妈实在是太高兴了！可是……唉！”弟弟：“阿妈，为什么您这么难过呀？”姐姐：“阿妈，您的脸色好难看耶！”在一旁抽水烟筒并咳嗽的阿爸开声了：“唉！我们的家境你们不是不知道哇！”姐姐：“知道！怎么不知道？”阿爸：“知道什么？”弟弟：“那就是穷呗！难呗！苦呗！”阿爸：“既然我们穷、难、苦，又怎么能送你们上国家的重点大学哟！那不是癞蛤蟆想吃天鹅肉吗？我们哪里有那个本事啊！”阿妈：“孩儿们，你们从念小学起，就要政府、学校为你们免除部份学杂费，好容易今天才读完了高中，应该好知足了吧！”姐姐：“知足？什么叫知足呀？文化知识是学无止境的，要是去月亮的路上有石级，天再高，拼了老命我们也要勇敢地往上攀登才对呢！”弟弟：“姐姐说得对！我们穷人就要有穷人的志气嘛！”阿妈：“可是，上大学肯定就不一样了，那可不是闹着玩的啊！家里穷，拿不出钱来，你们到大学里可要喝西北风的呀！”姐姐：“阿爸阿妈，我们都充分考虑过了。”阿爸：“你们考虑过什么呀？”姐姐：“我们搞勤工俭学。节假日、双休日搞家教，寒暑假去打工……”弟弟：“只要我们自强不息，天下没有克服不了的困难！”阿妈：“哎呀不行的！我说呀，你们俩念的书也不算少了，念书的事，我看就到此为止吧！”弟弟急得想哭：“哎呀阿妈，什么到此为止呀？我们多学几年，学得更多的本领，对国家、对社会，对你两老和我们自己都有好处呀！”阿爸用力吸完一筒烟：“这，我们不否认。肯定知识越多对国家、对人民、对家庭都有好处，都有贡献的啦！”弟弟：“既然你们知道都有好处，都有贡献，那为什么又不支持我们姐弟俩上大学呀？”阿妈长叹一声：“唉！阿爸阿妈不是不支持你们上大学，是我们实在没有法子的啊！”说完又擦了擦眼泪。姐姐：“阿妈阿妈，你不要这么伤心。咱们再好好想想办法啊！”弟弟心里也十分难过，他转身走出门处去。 （7）龙家屋外黄昏弟弟来到门外，踱步竹楼下，仰望天际，满脸愁云，泪水不住地流下来。 （8）龙家夜一家四口围着火堂边吃晚餐。一支火油灯光下照见一煲稀粥，一碟茹叶，四个人面前放着几支煨香的包粟棒。各人都有心事，闷闷不乐地呷着稀粥。阿爸开腔了：“我看这样吧，你们姐弟俩要使我们两个老家伙生活上都得到放心和安心，你们就一心一意留在家里耕田，或者出去找点工作做做，啥也别想那么多。念大学，不是不好，还是大方点，让给有钱人去吧，好吗？”姐弟俩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默不作声。阿妈：“以我们家的情况来说，让你们姐弟俩都去上大学是不可能的。要不，我们宁愿继续咬紧牙关再艰苦它三五年，让姐姐去上学，弟弟在家或外出打工，多挣些钱来提供给姐姐完成学业……”“呸！我不干！”弟弟如火山倾刻之间爆发，“你们都不把我放在眼里，心里只有姐姐是不是？”他恨恨地将手中的一碗稀粥摔在地上，碗碎了，粥溅得到处都是，“让姐姐上大学，你们就放心了？让我这个弟弟去打工，供应姐姐，你们就安心了？你们如此不公平，典型的重女轻男，天下少见！”姐姐心里也很焦急：“弟弟，冷静些！你这么激动干什么呀？”弟弟更加火起：“我激动？我哪能不激动呀？哼，让你去上大学，去享乐，进天堂。让我去打工，去捱苦，下地狱，你心安理得，乐在其中，怎么不冷静呀？”姐姐忍住气，放下手中的包粟棒，过去安慰眼看将要发疯的弟弟，弟弟不管三七二十一，气怒地把姐姐用力一推，推倒在地上，连看也不看一眼，便冲向自己的房间，把房门拉得“嘭嘭”响。姐姐倒在火堂边，嘴丫角流出一丝鲜血，她昏倒了！阿爸阿妈大惊，忙丢下碗筷冲过去扶起姐姐，难过得连连呼喊：“放心！放心呀！你怎么啦？”惊恐的阿妈抱着姐姐放声大哭。无可奈何的阿爸泪流满面，心情痛苦万分。 （9）弟弟房夜弟弟气忿地冲进自己那土陋的房间内，趴在床上，伤心地噢噢大哭不止：“我的理想要破灭了！前途要遭殃啦！天啊！既生瑜，何生亮！爸妈既然家穷，只生我一个不好吗？为什么，为什么偏偏又要多生个姐姐来呀？……哇……” （10）姐姐房夜阿妈把房内的火油灯点亮，又手执火把出去与阿爸将姐姐扶进房内，让姐姐睡在床上。姐姐头上用毛巾和草药包扎着伤口，眼中流着泪，她要勉强挣扎起来，突然“哎唷”一声，连忙用手托住后脑伤痛处，不得不重新躺下。阿妈心疼地忙抚摸着女儿：“放心！放心！你别动，好好躺着，别理弟弟，让他疯过之后，便会好的！”阿妈取来一块苗家自织的粗布被单，盖在姐姐身上，然后招呼阿爸一同出去。（11）弟弟房夜阿爸阿妈敲门：“安心，安心，你开开门。”弟弟气鼓鼓的，不理不睬，扯来满是补丁的被单把头呼拉盖上。月亮光从窗口射进来，照着盖在弟弟头上那张满是补丁的破床单。这时，镜头摇过破房一周，四面全是破破烂烂，全无值钱过元的东西。…… （12）姐姐房夜月光透过竹楼，射在姐姐秀丽而忧愁的脸上。她展转着身子，心潮起伏，两眼睁睁，淌着满池泪珠。姐姐的画外音：“弟弟心情那么激动，哭骂得如此厉害，看来他是对的！仔细想来，无论从哪个方面看，爸妈疼爱我的程度，其实总比疼爱弟弟深得多呀！” （13）弟弟房夜弟弟在瞪着双眼，毫无睡意。长望窗外夜空。（闪回）四五岁的姐弟俩伸手向从外边回来的阿爸要果果。阿爸从背篓中随便拿出两个梨子，一人分了一个，忽然发现弟弟的果果比姐姐的大，立刻抢回给换了过来！这真让弟弟眼馋得想哭了！阿妈将鸡肉斩好放在碟上，七八岁的弟弟拿了个大鸡腿就往嘴里送，阿妈忙抢了过去，递给刚刚进来的姐姐。阿妈又从碟里取来了鸡爪递给弟弟。弟弟眼巴巴看着姐姐一口一口吃着香喷喷的鸡腿，而自己拿着鸡爪看了又看，才勉强把它放进小嘴里。十一、二岁的姐弟俩背着书包要去上学，阿妈塞给每人一个包包，姐姐无意中打开包包，里面的是三只熟鸡蛋。弟弟见状忙打开包包，里面却是两个煨红茹！（闪回完）（14）阿爸阿妈房夜从窗口射进的月光时亮时暗。阿爸阿妈睡在床上，也都无法安眠。阿爸：“老伴呀，怎么是好呢？眼着咱们好好的这个家，就要四分五裂了啊！”阿妈：“我也仔细想过，干脆将真相跟他们姐弟俩挑明了吧？”阿爸：“这个，这个我也想过，就是怕放心一时接受不了这个事实，弄得一家倒返不安啊！”阿妈又长叹了一声。 （15）院子里拂晓一只大公鸡飞到篱笆头，拍拍双翅：“喔喔喔……” （16）村口三五成群的鹅鸭也下河了。有几个小童在放牧、玩耍。羊儿咩咩，牛儿蹦跳……穿着各色民族服装的村民，说说笑笑走向田间…… （17）龙家姐姐在家周围的零散包粟地上掰包粟。姐姐把几个黄熟了的大南瓜割下来，抱到屋檐下。 （18）下山小道上弟弟把散落在周围的干柴枝收拢起来，扎成大捆，举起来背在肩上，一步步的走下山。（19）龙家弟弟背着柴回来了，他把柴解下丢在晒坪上。姐姐从窗口见到了弟弟，忙端一碗水出来递给弟弟：“弟弟回来了，先喝口水吧！”弟弟毫不理睬，狠狠地把碗推开，碗掉下，摔破了，水泼在地上。姐姐一惊。弟弟忿忿地：“呸！假惺惺！”姐姐心里一阵阵难过与委屈，转身跑回屋里，哭了。姐姐躺在床上，泪水弯弯。突然，想起了许多姐弟间亲密的往事：十岁上下的姐弟俩，一次放学，比赛跑步回家。她俩跑过低洼，跑过高坡，跑过崎岖小道，跑过茂密山林，还跑过长长木架桥，回到屋里时，大家都气喘吁吁。姐姐跑进堂屋，用竹杯取从外边竹筒流进家来的土自来水喝，才喝得两口，弟弟冲进来夺过姐姐手中的竹杯大口大口喝了个够。引起姐弟俩哈哈大笑。姐弟俩在十三、四岁光景，同逛圩市。太阳很大，晒得他们全身直流汗。他俩走到一茶摊前，只有一分钱可以买水喝了。姐姐端起一杯茶，要弟弟先喝，弟弟礼让，要姐姐先喝，互让之下，买茶人多送他们一杯茶，让姐弟俩都喝个痛快！就在早几天，姐弟俩在进城看入学通知书回家的路上，他们口渴了，停下单车，姐姐从车头解下挂着的竹杯，去山坑取来满杯清山泉，姐弟俩你一口，我一口，还饮得挺开心哪！哎呀——怎么居然来了个料想不到的“为什么”，今天我们姐弟俩闹得如此大的疆局，真是令人心里不安啊！（20）梯田这山那山层层迭迭的梯田上，到处是勤劳的古寨村民正在那儿劳作。（21）龙家爸妈回来了，他们将背篓带解开，将里面的茹藤和红茹倒在屋檐下。屋内的姐姐闻知爸妈回来，端着两碗水出来：“阿爸阿妈，先喝水吧！”阿爸阿妈直起身来：“好好好，先喝水，先喝水。”阿妈接碗时，看到姐姐红红的眼眶，而且挂满泪痕：“怎么啦，放心，你还在哭呀？是弟弟欺侮你了吧？”姐姐连忙否认：“哎，不不不……”弟弟坐在门口木樽上，扭过头去看了一眼，气愤地将一嘴唾沫狠狠地吐在地上。爸妈相视，沉思了一会，点了点头。 （22）屋内火堂边，阿爸用木棍拨开火灰，取出好几个煨好的包粟棒。阿妈从锅里拿出几条热腾腾的大红茹，边剥茹皮边用嘴吹吹凉就吃：“嘿嘿，今年的红茹又香又甜又大个，看来，真是大丰收的好年景呀！放心、安心，你们快过来吃啊！”姐姐走过去取红茹吃：“是，阿妈，真是又甜又香呀！”弟弟还是坐在门口木樽上纳凉，满是愁容地靠着木桩望着远方的天空。阿妈用手指指划划示意姐姐叫弟弟过来吃红茹。姐姐：“弟弟，快来吃吧，趁热吃的更香甜！”弟弟忿忿地：“别叫我！我不像你有满腔的好心情！多香多甜我也吃不下！哼！”阿妈：“安心，姐姐叫你来吃就吃呗，撒什么野啦？”弟弟火又起：“我能撤什么野啦？姐姐放心地吃呗，最好连我的那份口粮也吃下，吃多点，长的肥肥胖胖的好上大学去，好逗人喜欢惹人爱，爱得发癫发狂！”姐姐也来了气：“上什么大学，我不上啦，你安心去上吧，鬼稀罕！”弟弟：“鬼稀罕！我的姑奶奶，你不稀罕才怪哩！爸妈糊涂，一向只疼爱你，让我这个男子汉变成狗毛虫！不！比狗毛虫还不如呀！”姐姐：“放屁！污蔑！”弟弟：“好一个女儿家也敢与我男子汉顶嘴，这还了得！”冲过去对着姐姐的脸打了几巴掌。骂道，“好大的胆！敢和我顶嘴！你是姐姐又怎么啦，看我把你打扁啦！”姐姐：“你无耻，你放肆！有能耐去阿富汗打本·拉登呀！打下本·拉登你还得到国际大奖呢！”弟弟被气得更加暴跳如雷，对着姐姐一阵拳打脚踢。“干什么！干什么！”爸妈吼叫着跑过来制止。阿爸：“畜牲！好你个安心，竟然对姐姐大打出手，你好狠心呀你！”阿妈：“再打姐姐，天上的雷公霹碎了你！”阿妈又气又急，泪水也弯弯而出。弟弟：“是坏姐姐剥夺了我上大学的机会。今日我要与她拼了！有她无我，有我无她！”说着要冲过去。阿妈双手拦腰把他抱住。阿爸高举双手挡住了弟弟将要抡起铁锤般的大拳，厉声地：“畜牲住手，姐姐上大学是你阿爸阿妈决定的，关姐姐什么事？”弟弟：“呸！”的一声，将拳头收了回来。阿爸阿妈这才把心放下，坐回原来的位置。阿妈被眼前事态所触动，沉痛的说：“放心！安心！你俩过来！都过来呀！”阿妈望了望阿爸，互相再点一次头。阿爸：“是时候了。我气喘、咳嗽，你就讲出来让他们知晓是怎么一会事儿吧！”阿妈：“好！你们姐弟俩都好好听着！”阿妈把姐姐拉近身边，同坐在一条长板凳上，双手深情地抚摸着姐姐靓丽的脸庞：“放心呀放心，二十年前，我们家并不在这儿！”姐姐：“不在这儿，在哪！”阿妈：“就在下面河对岸，我们用来栽种南瓜的那几间崩塌了的破屋子里。”姐姐：“那几间屋子地势那么低，山洪一来，不是常挨水淹吗？”阿妈：“是常挨水淹的呀。不过，一般的年景，都不大要紧，遇到几十年不遇的特大洪水，那问题就严重了。记得，那正好是二十年前。”姐姐：“那是1987年。”阿妈：“对！你是怎么知道的？”姐姐：“因为今年我正好二十岁了，二十年前不正是1987年正是我出生的那一年。”阿妈：“不错，二十岁啦！你总算长大啦，成人啦！我们也就可以一千个放心。一万个放心啦！”姐弟俩心里都觉得有点奇怪。妈妈：“那一年……”（回忆） （23）村庄大雨倾盆，电闪雷鸣。山洪暴发，淹没了庄稼和低处的房屋。阿妈的画外音：“中秋节的前一天，整整下了一夜大雨。第二天，也就是中秋节，天刚蒙蒙亮，山洪就暴发了。咆哮而来的山洪迅速淹没了田园、庄稼和位居低处的房屋。那时候，我和你阿爸刚结婚不久，大家都不会水性。我们爬上木屋顶，放眼望去，洪水茫茫，实是可怕。要是水往上再涨，我们可就没命了！这时候，前面有人撑来一张小船。来近一看，是当年公社的民兵营长木阿南夫妻俩。”（回忆完） （24）龙家阿妈讲到这里声音颤动而沙哑：“他妻子洛冬雅怀里还抱着个大约才三四个月的女娃……”阿爸眼中含着泪水。姐弟俩越觉的奇怪，心情有点紧张。阿妈：“我们认为有活命的希望了，忙摇手喊‘救命！救命呀！’营长把船撑近，急喊我们，‘快！快上船！’我们终于爬上了船。由于船小，又多载了两人，小船摇摆不定。小船才走了几分钟的光景，突然一个巨浪打来，‘哗啦’一声我们的木屋倒塌了！多险啊！吓得我们身上都出了一身冷汗！加上那时天又下起了小雨，汗水和雨水交织在一起，把我们身上的衣服全搞湿透了！小船好不容易才靠近了岸，木阿南营长叫我们夫妻俩赶快下船。我们还未站稳脚跟，又一个大浪冲来，眼望就要把船冲翻了，营长的妻子眼急手快，将她的婴儿向我用力一抛，我赶紧抱住死死不放。我们正在惊愕之余，小船终于被汹涌而来的巨浪所掀翻了！”阿妈说话噎住了。阿爸嚎嚎地哭出声来，很是痛心。姐弟俩也忍不住了，都陪着擦眼泪。阿妈：“小船被大浪掀翻以后，营长从船底下钻了出来，但游不多远，大概也没有了力气，终于被接连而来的大浪卷走了。营长的妻子连人头也没露过一回，便消失得无影无踪！我们夫妻俩紧抱那女娃跪在岸边，对着急泻而去的山洪，拼命哭喊‘阿南营长……阿南营长……我们一定将你们的女儿带好，让她长大成人，你们放心吧！’”阿爸阿妈哭成了个泪人。阿妈抚摸着姐姐问：“放心，你知道当年阿妈接过营长妻子抛过来的那个女娃是谁吗？”姐姐：“是谁？是谁呀？她在不在咱家的附近呀？”弟弟也问：“阿爸阿妈？这个女娃是谁，你们早该告诉我们了。我们一定把她找到，接到家来，像亲生姐妹一样，非要好好待她不可！”阿爸：“安心啊，你讲的话是否当真？”弟弟：“肯定当真！”阿爸：“不假？”弟弟：“绝对不假！”阿爸：“你如若是假仁假义呢？”弟弟：“如若假仁假义，自应天火烧，五雷轰！总之我不得好死！”阿爸：“好！那么，你猜猜这个女娃她是谁？”弟弟寻思着……阿妈：“这个女娃呀，你当然猜想不到。可是，这个女娃呀，她远在天边、近在眼前唷！”弟弟：“远在天边，近在跟前！”他的眼光突然投向姐姐。姐姐惊呆了，用颤动的双手指尖指向自己胸前：“是我？是我吗？”阿爸郑重地点点头：“是呀！是呀！你就是当年你们阿妈抱回来的女娃呀！你，不是正叫放心么？”“啊！”姐姐恍然大悟，“天呀！我的爸爸妈妈……不！这不是真的！”阿妈点点头：“是真的，乖女呀，这是千真万确的啊！”姐姐大声哭喊着冲出门去：“爸爸妈妈……爸爸妈妈……”阿爸阿妈和弟弟都冲出来拉住姐姐。大白狗、小花狗也急得在他们之间团团转。“爸爸妈妈……”的哭喊声振撼山河，在群山中回荡。姐姐一下跪拜在门前，连连叩首，远远向着那滚滚东去的滑石河。阿妈流着泪把姐姐拉起身来。姐姐伏在阿妈的怀中：“阿爸阿妈……你们为什么不把这件事早点告诉我呀？”阿妈：“阿爸阿妈是怕你一时接受不了这个现实，使一家人心里都难受哇！”姐姐：“怪不得，年年中秋节，阿爸阿妈都要到圩上买最好的月饼，领我们姐弟俩去祭拜滑石河，把月饼投到河中。我现在才明白，我们一家原来是在祭拜我那亲爸亲妈是么？”阿爸阿妈又同时点头：“对了！对了！我们终身都不会忘记你的亲爸亲妈啊！”阿爸：“自那以后，我们就把家搬到这儿山边来住，便于天天对着滑石河，看到你亲爸亲妈救我们的地方！”爸妈和姐姐抱在一起，哭作一团。滑石河弯弯曲曲，滚滚而来，潺潺而去…… （25）乡间公路一辆黄色越野车在乡间公路上奔驰。越野车绕过一道道弯，向着高处爬行。 （26）车内沈进老板回过头来：“校长、班主任，路还有多远？”班主任：“不远啦，过了这座山，就看见滑石河，过了木架桥便到。” （27）寨边滑石河木架桥越野车在桥头靠边停下。车上走下沈进老板、彭建光校长和李真清班主任。班主任指着对岸山边的小木屋：“那间屋子就是。三年前，我为落实他们姐弟俩免学费发放奖学金问题来过。我们只好步行过去罗！”岑老板：“好好好！咱们走过去吧！”三人走在木架桥上。桥下河水潺潺流淌。一群白鹅一群花鸭，“吭吭吭”“呷呷呷”拍翅而过。（28）龙家校长等三人来到龙家，闻屋内哭声凄厉，心中奇怪，便互相打招呼暂不进去，留在外边观察动静。 （29）屋内阿爸擦干了泪水：“放心，你爸是复退军人。当年，我和你爸参加军训只有一面之交。他奋不顾身救了我们，他是我们全家的大恩人哪！”阿妈：“放心，你爸妈为了救我们，自己即……我们三世也赔不了那份情啊！”姐姐还在哭：“阿爸！阿妈……”阿爸：“第二年的夏天 ，我们才有了你的弟弟。”阿妈：“有了弟弟，我们给他取名叫安心。为了告慰你爸爸妈妈在天之灵，我们叫你的名字为放心！”阿爸：“从此，我们把你们姐弟俩都视为亲骨肉，让你们一同上学，一起成长。互相照应，共同进步。真巧，从一年级到高中毕业，你们都同在一个班里。”阿妈：“不过，说心里话，有情感上面，我们总是偏爱姐姐放心。因为我们想，有了放心，才有安心，才有我们一家 。我们一家永远不能没有放心呀！”阿爸：“所以，我们偏爱姐姐放心没有错！安心呀，你要懂得，放心是你的亲姐姐啊！”阿妈重重地加了一句：“放心要比你的亲姐姐还要亲呐！”弟弟再也按抑不住自己的情感，冲过去，一把抱住姐姐呼喊：“亲姐姐！我的亲姐姐呀！”一家子都在放声哭泣。（30）屋外校长、班主任和沈老板也都在激动地擦眼泪。 （31）屋内弟弟：“姐姐呀，我错怪你了！你打我吧，你狠狠地打我吧！我的亲姐姐呀！”姐姐只顾哭，哪里舍得打弟弟：“弟弟，别这样！弟弟，别这样啊！”弟弟：“姐姐，你上大学去，我到广东去打工支持你。为了让姐姐完成学业，弟弟我赴汤蹈火都在所不辞！”姐姐的口气也非常坚定：“不不不！好弟弟，你上大学去，让姐姐先走向社会，打工挣钱支持你。姐姐是女孩子，不会多花钱，一定省吃俭用，让你早日成才，孝敬父母，回报社会……”弟弟：“不！姐姐，你去上大学！”姐姐：“不！弟弟，你去上大学！”弟弟：“你去！”姐姐：“你去！”弟弟：“你去大学比我去得更合适！”这时，门突然开了，校长、班主任和沈老板进来，三人鼓掌。校长：“好好好！情深深，义重重。如此真切，终生难忘！”龙氏一家，见此情形，也惊呆了。姐姐打破了疆局：“校长、班主任，你们怎么来了？请问这位是……”校长：“你们好，我来介绍一下。这位是沈进老板，他自强不息，艰苦拼搏，在县城开了几个饮料厂、酒家、兽药厂和长期承包基建工程，收益丰厚。今天为了回报社会，他回到乡里来，到学校向我表示了他的意愿，要捐资助学，并亲自登门拜访几位品学兼优贫困学子，让他们上大学。我们一致认为，你们姐弟俩正是品学兼优贫困学子之代表，便请你们的班主任李真清老师带着沈进老板同来，正好见到了大家，真是万幸！”校长说完话，大家一齐鼓掌。龙家人不知说些什么好。沈老板：“你们一家子刚才所说的话我们全听得一清二楚，用不着再补充些什么，我的支持已成定局。这样吧，你们姐弟俩都上大学去，好好读书，将来把国家，把家乡建设得更加美好。特别要为改变家乡的落后面貌而贡献自己的一切力量！”龙家四口感激地听着，不住地点头。沈进老板从提包里拿出个大礼包：“这里是20万元现金，已经足够你们姐弟俩上学和购买衣服杂物之用。这是我的名片，给你们留作联系。以后我还会寄钱来，一直到你们学成毕业！”姐弟俩惊喜万分，又一次泪雨纵横，但不敢从沈老板手中接过礼包和名片。校长上前拍拍姐弟俩的肩膀：“收下吧！放心和安心同学，沈老板的这份爱心是诚心诚意的！他带头在你们古寨村奏起的捐资助学献爱心之歌，这支歌将会很快唱响全区、全国，引起全社会的强烈关注。一个更大的圆梦工程将会迅速启动，形成高潮。好呀！我代表你们，也代表我和学校全体师生向沈老板表示深深的敬意！”向沈老板鞠躬。两姐弟和阿爸阿妈也向沈老板深深一鞠躬。放心颤着双手接过沈老板的礼包和名片。弟弟：“沈老板如此慷慨解囊支持我们，我们一定滴水之恩，涌泉相报！海枯石烂，永不忘记！”沈老板：“不不不，你们讲错了！我们都有一个伟大而美丽的梦想，希望用我们的爱心去照亮你们的前程，盼望你们将来好好报效祖国，大家都尽自己的力量，也去关心和支持其他贫苦的需要资助的人们，共同为国家打造一个和谐的社会，一个充满爱意的社会！”校长：“说得多好呀！受沈老板的影响，我也将我一个月的工资和奖金捐给你们，也为你们喜圆大学梦贡献出一点微薄的力量！”给姐姐递红包。放心礼接。班主任：“我也同样捐出一个月的工资和奖金，给你们去买点什么零零碎碎的东西，方便上学之用。”给弟弟递红包。安心礼接。校长：“广西区党委第一书记刘奇葆同志早些时候教导我们说，绝不让一个学生因贫而失学！这是我们的共同心愿哇！我们衷心预祝你们姐弟俩，将来便是这山旮旯里飞出的一对金凤凰！”龙家父母深深感激和不安，连连叩首还礼：“谢谢！谢谢谢谢……”姐弟俩难以抑制内心的感激之情，饱含着热泪，一下子扑过去分别热烈地拥抱沈老板、校长和班主任。阿爸阿妈、姐弟俩和沈老板、校长、班主任笑容满面，互相握手，招手道别。—— 剧终载于2008.12《电影文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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