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若离去，后会无期

wengmu

那一晚，他失去了生命中的蚊子血和床前的明月光。

　　1

　　“老陈，你今晚下班早点过来，我要给你一个惊喜。”挂断电话后的梦婷高兴地抚摸着自己的肚子，虽然才两个月完全没有显怀，但那里却孕育着她人生中的第一个小生命，她和陈森的孩子，她今晚要把这个好消息告诉老陈，老陈一定高兴坏了。

　　还记得她第一次见到陈森，是在她最落魄的时候，那时候的她刚大学毕业，来到上海这座大城市想要拼出属于自己的一片天空，但现实是残酷的，没有金钱，没有权力，没有人脉让她跌得一败涂地，甚至连个落脚的地方都没有。

　　那天晚上，天很黑，夜很寒冷，但她却无家可归，只能孤零零的坐在江边，仿佛被这繁华的大城市遗忘了。当人孤独的时候，最需要依靠和救赎，而陈森就是她生命之光，那时候的她一直是这么以为。

　　那天晚上，陈森开着车经过那一带恰好遇见了落魄的沈梦婷，他给她安排住处，给她安排工作。陈森给了沈梦婷在上海存在的一切希望，所以沈梦婷能够回报他的是无价的爱情。

　　陈森来到沈梦婷的住宅后，像往常一样把把西装脱下挂在衣架上，并换上了自己的拖鞋。

　　他打量了一下公寓，发现沈梦婷并不在公寓里头，嘟囔了一句“说好的惊喜了，人影都不见”，说完径直走到沙发上舒坦地坐着。

　　“亲爱的你回来了，真棒。”进门后的沈梦婷看到衣架上的西装，快步走进客厅，躲进陈森的怀抱里。

　　“亲爱的，你不是说今天要给我个惊喜吗？快来吧！”他看着怀里的女人说。

　　“那好，你先闭上眼睛，不许偷看。”沈梦婷看着他已经闭上了双眼，轻轻的从包包里拿出了一张化验单。

　　她拿着手里的化验单举到陈森面前，“好了，你可以睁开眼睛了。”

　　陈森看着眼前的化验单，瞬间被泼了一盆冷水，虽然他是男人，但最起码的常识还是有的，化验单的结果是沈梦婷怀孕了，他们在一起明明每次都有做措施，可为什么还是会怀孕？

　　“亲爱的，你这，这结果是已经确定的吗？”他拿着化验单站了起来。

　　“当然，怎么我怀孕了，你不高兴？”

　　“不是，当然不是，怎么可能呢？”他无法直视她的眼睛，走到窗前，烦躁地扯着领带“只是，只是这一切来得太突然了，我们之前不是说过不那么快要小孩的吗？所以”

　　“所以？你不想要这个小孩吗？你怎么能这么残忍，这是我们的第一个孩子。”她捂着肚子激动地说道。

　　“不是，亲爱的，你听我说，我们还年轻……”

　　“不，我不听，我不听。”她捂着自己的耳朵，一时之间无法接受这种打击，她以为他会像她一样热爱这个孩子。

　　“是不是因为你家里的那位，你不要和她离婚了是吗？”

　　“怎么会呢？我早就说过会和她离婚的，只是时机不成熟而已。好了，别生气了，我怎么可能不要这个孩子，我知识觉得一切来得太突然了。”在陈森的安抚下，沈梦婷的情绪暂时平静了下来，但他没有看到陈森冒着冷汗的双手和额头。

　　2

　　窗外的夜色如此的撩人，窗内的家却是如此的冷清。这是第无数个等待的夜晚，雅涵摇晃着手中的红酒杯。虽然已经年过三十，但酒红色的大波浪，白皙的皮肤，凹凸有致的身材，却让人看不出她的真实年龄。

　　今天她去参加了公司同事的婚礼，她突然想起了自己和陈森，在一起六年，结婚四年，早已没有了当初的激情和甜蜜，只剩下细水长流的平淡。有时候她会想，他们之间还存在爱情吗？牵着彼此的双手，就像自己的左手牵右手一样，大概是因为时间长了，爱情早已变成了习惯，变成了亲情。

　　“咔擦”，陈森拖着疲惫的身躯回到家，看到自己的妻子站在窗边，他大口的深呼吸了一下，走到她的身后，从后面抱着她，她的腰还是和以前一样，盈盈一握。

　　“今晚怎么又这么晚回来啊？”她放下酒杯，转过身看着他。

　　“不是说过了吗？最近公司准备上市了，事特别多，所以大家都要加班加点。你以后也别等我了，熬夜不好。”

　　“我没有等你，只是睡不着而已。”是的，一个人的夜太长，太孤独，以至她无法安心的入睡。

　　“那现在我回来了，赶紧去睡吧，我去洗个澡就来。”

　　“嗯”。

　　“滴滴滴滴。”床上的女人以为是自己的手机在响，伸手摸去，发现是他的手机，她没有偷看别人隐私的习惯，但既然已经顺手拿了过来，便匆匆扫了一眼，但就是这一眼让她跌入了绝望的无底洞。“亲爱的老陈，你要赶紧回去处理好你和你老婆的事，我和宝宝等你喔！爱你，么么哒。”

　　她终于明白他的丈夫最近为什么这么忙，对她这么冷清，原来不是因为公司的事，而是因为有了别的女人，而且那个女人还怀孕了。她该怎么办？离婚吗？可是婚姻并不是两个人的事，而是两个家庭的事。这又注定是一个不眠之夜。

　　3

　　“老陈，你离婚的事怎么样呢？我这肚子再过一两个月就要显怀了，到时候人家问起。我要怎么回答。”沈梦婷摸着平坦的肚子，担忧的说道。

　　“亲爱的，你别着急啊！最近那女人家了出了点事，这个时候离婚，人家会怎么看我，你也要为我着想啊。”

　　“为你着想为你着想，那你怎么不为我着想啊？你说，你是不是还爱她，不想跟她离婚。”

　　“瞎说什么了，我对她早已没有感情了。乖，相信我。我会跟她离婚的。”

　　“那好吧，再相信你一次。”

　　4

　　“沈小姐，你好，请坐。”一身红色连衣裙，加上一双七公分的连衣裙，精致的妆容和一丝不苟的头发，处处散发着成熟女人的高贵气息。

　　“你，你好，请问我们认识吗？”沈梦婷打量着这高级咖啡厅和眼前高贵的女人，内心有点小惊讶。她扎着简单的马尾，一身白色的连衣裙，看起来就像个涉世未深的大学生。

　　“你不认识我，但你认识我的丈夫，陈森。”雅涵把一沓照片放在她面前，全是沈梦婷和陈森的亲密照。“勾引别人的丈夫，破坏别人的家庭，难道你不觉得可耻吗？”

　　沈梦婷从未想过陈森的妻子既然是这样一个高贵又美丽的女人，她突然醒悟，陈森一直拖着不离婚或许并不是因为他不爱他的妻子，而是不爱她。

　　“我……对不起，其实我从未想过要破坏你的家庭。”她低着头，双手紧紧的拽着裙子，“真的，希望你可以相信我，因为一开始我并不知道他是有家室的人，我也是后来才知道的。那时候我有想过和他分手，可是他说他和他的妻子已经没有感情了，让我等他离婚，就给我一个家，我以为他说的是真话，现在看来大概是我太天真了。”她抬起头自嘲地笑了笑。

　　虽然她真的很痛恨一个破坏她家庭的小三，但此时听了眼前的小三说的一席话后，他更痛恨自己那三心二意的丈夫，或许他最爱的是他自己。

　　“其实，今天过来。我就是想见见小三到底是什么样的，还有我有一句话要提醒你，做女人不能太天真。”说完拿起包包，踏着高跟鞋走了出去。其实最后一句话也是提醒给自己听的。

　　5

　　“今晚怎么这么早回来，不过刚好，我今天准备了烛光晚餐。”

　　“都老夫老妻了，怎么还搞这些。”陈森看着眼前的烛光晚餐和盛装打扮的妻子，有点受宠若惊的同时不免有点心虚。

　　“嘘，我们先来跳个舞。”说完打开了早就准备好的音乐，拉起陈森的手，毫无节奏的跳了起来，陈森也是一脸的茫然和不知所措，他有不祥的预感，即将有什么不好的事发生。

　　跳着跳着，雅涵凑到陈森耳边，用只有两个人才能听到的声音说，“你还记得吗？我说过，如果有一天，我若离去，后会无期。今天，后会无期，明天民政局见。”说完，不等陈森反应过来，就拿起包包离开了他们曾经的家。

　　当他反应过来，想要追出去时，手机传来震动，一条信息跳出来了，“亲爱的老陈，最后一次这么叫你了。我知道其实你并不爱我，更不想要我们的孩子，所以我会把孩子拿掉，离开上海，我们后会无期。”

　　女人开着黑色的奥迪，飞奔在马路上，眼泪打湿了脸庞，但她依然坚持微笑，其实放手并没有那么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