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美超回忆录15：四九塘边度童年

易聪之

四九塘边度童年

陈美超

      上世纪七十年代前，北流城区（即了哥岭脚的城中路旁及环南大街一带）有一个族群，它就是有名的四九塘陈氏家族。四十年代初，我就诞生在这个族群里，我的童年生活是在四九塘边上度过的。

      上世纪四十年代前，四九塘陈氏家族的陈二十公在四九塘边上拥有几十亩鱼塘和稻田（就是当今环南大街的所在地）。五十年代，二十公被评为地主，这些田地鱼塘都分给了贫下中农。二十公的稻田是肥得一脚能踏出油来的高产田。故这四九塘边的稻田、鱼塘是一年四季鱼儿欢跳、稻谷飘香的好沃野。我们家不种田，但我却喜欢在四九塘边的沃野上玩耍。我童年的春夏秋冬的大半时光是在四九塘边的沃野上度过。

春天，我目睹着农民在沃野上辛勤耕耘，播放丰收希望的种子。当几声春雷响过及几阵春雨过后，我就听到稻田中、鱼塘里的青蛙们的大合唱，有一种青蛙叫声很独特，晚上它叫得最欢。声音好象是：“你你你，我我我，你就你呀，我！”它们仿佛在说相声，又象是在吵嘴呢。如果你是外地人，晚上听到此蛙鸣，定会吓你一跳。

      清明节后，四九塘边稻田上的禾苗几经风雨，长得绿油油的，稻田上象铺了一大片绿得发亮的缎子，在微风中泛起层层绿色的波浪。此时刻的四九塘稻田、鱼塘便呈现出蛙鸣、鱼跃；稻田上空则是燕子翻飞、青蜓点水的美妙景象。我和我的小伙伴们喜欢在那绿色稻田的田埂上奔跑、追逐青蜓、捕捉蝴蝶、捉七星螵虫……在稻田的侧边有两个土塘墩，墩上长满各种五颜六色的野花，我们还到那里采摘野花，做成花环带在脖子上做丢手巾、老鹰捉小鸡、捉迷藏……等游戏，度着童年的春天时光。   

      夏天到，只见四九塘边稻田扬花芬芳，塘里鱼儿欢跳。我和同伴们便在放学后，看大人网鱼，到稻田的泥沟里捉田螺、捉虾公、捉螃蟹，捉菩萨遮（一种小鱼），看塘中的小蝌蚪找妈妈；观赏荷塘里荷花绽放的美景。一次，我想摘一朵荷花，手刚伸出，便被一个管荷塘的人发现了，并对我说：“小朋友你摘掉了一朵荷花，塘中就会少一根藕啊！”，听了这番话，我即刻缩手不摘这一朵美丽的荷花了。从言中，我知道了这莲藕生长的特性，增长了我的知识。每当夜幕降临，稻田里除了青蛙们的合唱外，禾田上空有许许多多闪闪烁烁的火光虫在飞舞。于是我和小伙伴们又拿玻璃瓶捉火光虫（即荧火虫）。那个年代我们家无电灯，只有煤油灯。我们把捉到的火光虫放到玻璃瓶里，顿时房子明亮了，那满装火光虫的瓶子仿佛是盏电灯！此刻，我们的心充满了喜悦和神奇之感。感谢大自然给我们造就了这么有趣的昆虫给我们玩。

秋天到，四九塘边稻田的稻子熟了，黄澄澄的象铺了一地金子。一束束沉甸甸的稻穗象一个个金钩在阳光下闪耀着金色的光芒。农民终于等到了丰收时刻的到来。迫不及待开镰收割。那时无收割机和打谷机，只用手割手打。秋收收割稻子时节，那“呯呯、嘭嘭”的打谷声与农民们丰收的欢笑声交汇成一支支美妙动听的交响乐曲。这乐曲回旋在四九塘的上空，直至秋收结束。秋收季节，学校老师组织我们到割完了禾稻的田中拾谷，拾到的谷子上交学校再转交给农民们。并让我们从小体验“锄禾日当午，汗滴禾下土，谁知盆中餐，粒粒皆辛苦”的理念。每一个秋收季节的结束，我们每人最少也能拾到5至6斤的谷子上交。有一次，我拾到10斤谷，还获得学校奖励呢。

      冬天，立冬过后三天，四九塘上的稻田里已无青苗。收割后的稻田立有许多禾秆人，它是农民们打完稻谷后的禾秆捆扎成的。它们就象一个个卫士站立在田中日夜守护四九塘边的这一方沃野，而我们和小伙伴们就经常三五成群在禾苗秆人中间藏猫猫，打坭头仗，用田中的碎坭块垒成小土窑子，再把红薯烧熟吃。冬天在四九塘边上有许多割完稻子的田的周边无田耕种的人们，也抓住时机，把稻田翻成一畦畦地，种上马苓薯、萝卜、头菜、白菜、冬豆等许多农作物。当这些作物生长起来时，四九塘边稻田上又是一片青绿色的春天景象，这景象很令人心情舒畅。我也试图学着大人们在田上种过一畦冬豆，那豆子从播种到收豆时节，由于我不会施肥培植，只长到5寸多高，全畦地是颗粒无收，这是我在四九塘边的沃野上做过的一件最令我不愉快之事。但通过这一次无收获的劳作后，使我又明白了有一分耕耘，便有一分收获之理。

      上世纪四十五十年代，我就是这样日复一日、年复一年地在四九塘边这片沃野上度童年。转眼间，我长大了，读书了，成为了一名教师。六十、七十年代我还带领学生们在四九塘边的稻田里学插秧、割稻谷、拔稗子、拾谷，接受贫下中农的再教育呢。八十年代后的今天，我老矣。现在当我散步在原四九塘边稻田的地上，见到的是拔地而起的高楼大厦、宽阔平坦的街道，和街道两旁是霓虹灯闪烁的各式商店。不管白天黑夜街道上是车辆川流不息，行人络绎不绝……而当年四九塘边稻田的稻谷飘香、鱼儿欢跳的美景已不复存在了。但我在四九塘边沃野上度过的童年美好的生活的情景却时时萦绕在我的脑海里，永存不忘。啊，生我养我的四九塘。      2018年11月8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