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走的那一晚,天气很诡异,雨就在酷暑的凌晨悄然而落。
她的模样依然动人。尽管站台的灯光很昏暗,尽管她身后叠进了许多手拿肩扛着行李纷乱的背影,定格下来的,仍然是她在这个城市甘心饰演的角色——幼儿园的老师。
这个曾经舞蹈学院的高才生也是我最近两年夏天傍晚出江游泳的女伙伴。
火车已缓缓开启,而她的话还在我耳边回转,掷地有声,仿佛也把站台的油光可鉴的地面砸了一个坑。
“如果火车在五年以后再停下来,你会认出我吗”。
我默不作声,她也不再言语,可她分明从我微翘的嘴角知道了答案。
也许,这是一种遗憾的美。
她是属于那种生命力最强的浮游植物,如浮萍一般,虽然半辈子飘荡不定。
她也属于那种年复一年迁徙的候鸟一样,沐浴着炎热的南方小雨却在遥望北方寒冬的冰雪。
她说过,只要有机会,将会离开这个城市,而且不再回头。
她遇到了一个铮铮铁骨的北方汉子,于是,她走了。
莫不成,有理想的,都必须是需要迁徙的?
从站台出来,此时的街上只有斑驳的路灯和零星的路人。
一切依旧。
而那个拥有一双温暖的手和恬淡的目光的她,将成为我往后回忆的稻田里很荒芜秋的旋律。
或许,直到我满嘴牙都掉光的时候,也无法心平气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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