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淼独白: 她爸爸开始还很客气,问我找虹虹有什么事?我说虹虹一直都没消息,不知道她怎么了?虹虹爸就开始皮笑肉不笑地看着我说,她怎么了你不知道吗?她流产了,一个女孩子还没结婚就出了这样的事儿,你让她怎么在这个城市继续待?接下来,屋子里静极了,我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完全摸不清这个状况,原本准备了一肚子的话,此刻也都无影无踪了——
【开场白·葬爱】
如果真有爱情坟墓一说,有多少人愿意去凭吊自己逝去的爱情?
我相信今天的主人公刘淼一定会是其中的一个。
就像他会选择清明节之前来诉说这件事一样,这不仅是一种后悔的意思,还是自悔——因为错过了最美好的东西,而产生的深深自责。就像周星驰在电影里的告白,曾经有一份真正的爱情摆在我面前……但真正懂得珍惜的人,又有多少?大部分都会在流星远去时,感叹曾经有过的流星雨的美好。但爱情可不能被当做流星雨。那就没有人是幸福的了,爱情最好是灯火,而且是长明灯,随时有电源充电的那种,可以偶然熄灭,但不能永远不亮。——阿莱
受访者:刘淼,男,32岁,未婚,技师。曾经有一个交往五年的女友虹虹,两个人之间的关系和正式夫妻也没什么分别,但就因为女孩子家条件极好,刘淼及其家人始终就过不去这道坎儿,认为早早晚晚人家都会看不起刘淼并蹬了他,刘淼受其父母影响,对虹虹总是忽冷忽热的。虹虹不堪忍受,终于在两个人交往五年的时候提出分手。刘淼即使在那个时候都认为自己可以没有虹虹,更认定有钱人都无情无义。之后,刘淼又交往了两个女友,都是那种门当户对的所谓“穷孩子”,结果这两个女孩儿,都要比虹虹物欲得多。两下里一对比,刘淼开始回想虹虹的好,他自己的婚事,也就这么搁浅下来。直到今年初,刘淼在同学聚会时终于得到虹虹的消息,虹虹结婚了,新郎不仅不富贵,居然还是一个和他一样的普通技师。虹虹和前去参加婚礼的同学说,和刘淼分手后,她就大哭了一场,其实她一直都不能忘记刘淼,所以才会找了和刘淼有相同职业经历的人……
刘淼的口述:
这件事说起来,挺失败的,我把虹虹结婚的消息跟我爸妈说了,她又找了个技师的事儿也和我爸妈说了,他们什么都没说。他们能说什么呢?如果当初不是他们拼命拦着我们,我和虹虹的孩子恐怕都快上小学了。我和虹虹之前有过一个孩子,但是打掉了,这也是虹虹家对我们家特别有意见的原因,那会儿他们家考虑到虹虹的身体,不想让她打掉,本来想让我们结婚的。但是两家在说起婚事的时候,总是说不到一块儿,我爸妈觉得他们提的很多条件都不合理,好像趁火打劫和敲诈。
那时候我对虹虹也不是很好,由于一部分“我才不会沾你”的思想在作祟,所以总是忽冷忽热。可能是我的自尊心比别人都要强吧。所以我们交往这五年来,我从没有哄过她一次,如果吵架了,每次也都是虹虹主动来哄我,也正是这个原因,我就不知道什么叫讨女孩子的欢心和喜欢。虹虹特别疼我,我身上的好多衣服,都是虹虹买的,那时候我不以为意,觉得他们家反正有的是钱,怕什么了。我爸他们也是这么想的,觉得几件衣服不算啥。所以我每次接受起来,毫无心理负担。有时候虹虹问我,好看吗?我就说,你给我买件衣服了不起啊?非得追着问。总之,我妈说这就是一个愿打一个愿挨。他们原本连房子都不想准备的,因为就是准备了,虹虹家也瞧不上。但我爸又不让我到虹虹家住,因为做上门女婿,他们丢不起这个人。眼看着虹虹肚子里的小孩儿一天大过一天,虹虹爸妈比我们要着急多了,就因为我爸妈一点儿都不合作,最终,虹虹在父母的“押送”下,背着我去医院做了流产手术。
那一天,我正好在外地培训,回不去。虹虹在电话里跟我哭,像道别一样。她告诉我,孩子没了。我当时心里还很轻松,心想,这下子他们家再也不会催我结婚了。我真不知道那就是虹虹家逼我们分开的第一步,等我从外地回来,我就再也见不到虹虹了。见不到就见不到,有什么了不起。这么多年,我太了解虹虹了,她根本不可能憋得住三天见不到我。一星期后,虹虹依然音信全无,我还没有任何不安,继续稀里糊涂地跟哥们儿瞎玩儿。心里也明白,虹虹这次是故意跟我怄气。我爸说,女人不能宠,更不能惯,惯什么有什么,女人得立规矩。一个月以后,我终于坐不住了,虹虹就像死了一样,没有半点消息。我打电话,她关机,我去她家找她,虹虹爸爸把我请了进去,我才知道虹虹最近一直没在本市,去她青岛的表姐家散心了。她爸爸开始还很客气,问我找虹虹有什么事?我说虹虹一直都没消息,不知道她怎么了?虹虹爸就开始皮笑肉不笑地看着我说,她怎么了你不知道吗?她流产了,一个女孩子还没结婚就出了这样的事儿,你让她怎么在这个城市继续待?接下来,屋子里静极了,我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完全摸不清状况,原本准备了一肚子的话,此刻也都无影无踪了。我站起来想走,虹虹爸也站起来无声送我,脸上冷若冰霜。当天晚上,虹虹从青岛给我打来电话说,我们分手吧。
这就是我跟虹虹之间的全部过程,那天回到家,我把我和虹虹分了的事告诉我爸妈,他们好像一点儿都不意外,说,早早晚晚,肯定是这个结局,咱们配不上人家,人家肯定有更好的金龟婿。至于你,也该收收心了,老老实实找个门当户对,小门小户的姑娘做媳妇才是正经。这件事之后很长一段时期,都成了我爸妈平生历史上最洋洋得意的部分,他们高傲地拒绝了富人亲家的提亲,坚决让儿子过有尊严的普通人生。那会儿,我自己也像是做梦一样,觉得自己的形象一下子就高大了,富贵不能淫嘛!
接下来的日子,我频繁相亲了不少我妈给我介绍的所谓小门小户的姑娘。其中有两个还挺漂亮,我先后跟她们交往过,其中有一个甚至到了谈婚论嫁的程度,但让我没想到的是,胸无点墨、家无斗金的她们,居然比家境优越的虹虹要欲望多了,也物质多了。对我爸妈根本就不尊重,最终不过以草草分手而收场。
见识过这么多真假爱情的同时,我也疲惫了,开始思念虹虹,我人生中从没有这样一个年份,让我如此思念她,我听她过去听的歌曲,穿她给我买的衣服,经常夜半醒来泪流满面,不知道她现在怎样了?是不是嫁人了?抑或是早已出国?直到今年年初,我们同学聚会,我才打听到虹虹的消息,当人家告诉我她已经结婚的时候,我虽然难过,但并不惊讶,这是可以想象的,毕竟我们已经好几年没见了。但同学后面的话才更让我震惊,她说,你知道吗?艾虹她一直都不能忘了你,跟你刚分手那会儿,有半年,她根本不能见人。再后来才恢复些了。后来她找的那个技师,有很多地方都跟你很像,她自己也说,之所以嫁给那个人,其实还是因为,对你刘淼不能忘情。
阿莱我究竟错过了什么?还有人比我更傻更愚蠢吗?也许我这辈子,注定是要永远沉沦了。
闪存现场
阿莱:这件事最终是谁的责任?你觉得?
刘淼:有我一部分责任,也有我父母的。
阿莱:为什么还有你父母的责任?
刘淼:都是他们一直在旁边瞎说,搞得我都混乱了。
阿莱:还是你自己对虹虹没有信心,对爱情没有信心。
刘淼:我知道是我错怪她了。
阿莱:覆水难收。
刘淼:这是我最痛苦的地方,我现在才发现,我爱她。
阿莱:已经太晚了。
刘淼:我想让她知道我爱她,想跟她说句对不起。
阿莱:前尘往事,痛彻心底,既无未来,何须再提及?
【阿莱手记·自卑误大事】
说到底,为什么很多问题都会归结到自卑上呢?
事实证明,自卑的人,确实有小部分心理扭曲的可能。至少他看世界的眼光,是倾斜而扭曲的,是盖棺定论并喜欢逞一时之快的,是喜欢一条道儿跑到黑哪怕错也要错个全国第一的。他不开放,不宽阔,不融合。一切道理都只为自己的观念服务。他有时会关上听觉,完全听不进去别人的任何道理。有时又会打开听觉,关闭头脑,总是人云亦云,鹦鹉学舌,花大价钱请别人来代自己思考。他很少考虑事情的真相和本相是什么,却只知道奉行这样一行大字,再怎么着,我都不能让人瞧不起!但什么是真正的瞧不起?不去想。
我以为,一个人眼瞎心瞎,才是最可悲的。
总是以己之心,度彼之腹。不是没有好东西,而是好东西摆在你眼前,你却瞧不到。路过宝山却空手而归者,难道还少吗?幸福的宝石,大多时需要的还是勇气,为什么明晃晃照耀着你,你却不敢伸手拿?抑或拿了也觉得不踏实。总要把它想尽办法丢出去才能安心。
我特别信童话里的一个观念,世上宝物皆喜欢随着善人走。如果不幸落到恶人手里,即使不家破人亡,也是生活乐趣尽毁,每天除了配四十个保安保护宝贝安全,就什么都不会干了。
所以宝物以及宝贝这件事,还是要赠对人。
任何宝物除去珍贵性之外,亦有随意性。
要不怎么皇上都爱微服私访呢?要不怎么七仙女都要下界找董永呢?那是因为人间的至真生活,对他们产生了无限吸引和向往。
对于单纯真挚的董永而言,七仙女并非天上女,而此刻就是他的温柔妻,那么幸福自然尽在掌中握。男人和女人,若有真爱做底,那么身份地位,真的可以化为无形,当然这需要“一穷二白”的一方有巨大的心理能量做内衬。有时我就想,世界究竟有没有这么复杂?还是我们心灵猥琐把它想得复杂了。这是摆在我们每一个人面前的极大命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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