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熟悉的都市，陌生的人群
涌流的人群在我眼前掠过，而我的生命注定要与这些熟悉的陌生人们相互依存，相互陌生的守望。在擦肩而过的刹那间，我注定要与他们成为居住在同一城市的人们。在街头和巷尾，在公共汽车上或居住的楼群里，在公园和水泊，在美丽的海滨大道或孤立的小岛，在稀少的鸟儿和成群的鸽子飞翔的天空，我注定要成为人群里的孤独者。仰视那些电视屏幕巨大的画面中闪烁的光影，以及街舞和服饰的表演，还有街头艺人被围观的情景，我知道自己身处在一个叫城市的地方。
多年以来我都是出没于这个人群密集的空间，在那些集市或超大商厦里，或者说火车站广场寒冷的冬天，我看到那些无家可归的人们的身躯躲藏在没有风的地方，疲惫和没有丝毫力气衰老的乞讨人群里，我庆幸没有坠入到他们如此的贫困；或者说如同他们那样儿没有生活的保证。这些流落街头的贫贱的人们，大多是来自于农村或遥远的乡镇，或是边远的少数民族地区。不论在任何一个城市我都会相遇他们，流民的影子就是我们这个变革社会的溃疡。他们是生活在一个丝毫没有保证的社会流动中最悲惨的流民，却也是这个社会千方百计决心要改变他们命运的一群人……
如果换一个社会，我可能也属于这个流民中的一员，他们是我的前世今生。他们曾是我熟悉的社会阶层，因为，这样一些来自中国社会最底层的人们，他们始终都是被城市和市民歧视的一群人。还有另一种刚刚来自城市里的农村的孩子们或青年人，他们占据了城市的一份工作，或者说已经用自己的能力谋取了一份新的工作。对于新一代的城市拓荒者来说，城市生活的开始就是一个梦想生活的开端，这里隐藏的机遇或动机都是一个都市人不能够理解的。成功或失败都意味着生命的一种重大的转机，只有在城市中出人头地才能返回到从前出来的乡村，城市已经是他们梦想生活的一个重要的部分。
我不知道，城市为什么这样吸收所有来自乡村的人们，世界上所有都市好像都由农村的人们填充这巨大的空间。而一个从城市发家的创业者，会将第二代人留在都市里，让他们接受最好的教育，享受着最好的生活方式。让一个人脱离农村的理由，从来都是非常的强烈和有说服力的。因为，城市以变化的方式改变着我们在乡村千年不变的陋习和风俗，也用激烈的动荡方式发生了革命和暴动，它以激进的方式完成着历史的更迭和变化。
而农村却是缓慢和沉重的力量和方式在持续的进行中，乡村世界的陈旧和衰落就是一个让城市不断强盛起来的参照物。为了密集的人群聚集起来，人们创造了城市和现代都市的巨大的身躯，它们用扩张式的力量吞噬着周围的乡村和城镇，它们以巨兽式的力量征服周边的世界。而每一座城市的后边都有一个农业社会悲惨的衰落史发生，都有着一个农民社会被解体的过程。这个以城市疯狂的发展作为发迹的历史，就是城市化进程中的快速裂变的过程。农民成为市，从前的市民赤贫，而丧失了土地和丧失了生活保证的城市贫民，都在迅速的裂变中陷入到灾荒之中……
城市对于我们这样一些人来说永远都是一个破碎的梦，或者说殉难者丧失希望的地方，也是成功者冒险的乐趣实现的地方。城市交织着太多不同人群的理想和破碎的梦境，也让太多罪恶产生于这个富裕和残酷的现实之中。没有人可以说得清楚城市生活的艰辛究竟有多么难，也没有会在乎你的发家或致富的历史从何时起，也没有人会关注你的财富或生活本身。作为城市存在符号而生活的都市人，他们根本就难以从解读他人的痛苦中获得安慰，他们每一天都是在城市罪恶的发生或城市交通事故的增长中，感受这个世界的对人类不断地伤害，许多人就这么失业了，许多人死亡了，许多人在困境中挣扎中……
这个匿名的都市里，很多人都是以匿名的方式活着的。他们与自己同一个城市的人群擦肩而过，但永远也不会去相识他们，彼此的陌生到形如陌路。在所有公共场所中我们看到那些熟悉而陌生的面孔，相互张望或沉默不语或瞬间一过而去，他们麻木的神情就是这个社会真实的写照。再别说精神世界的相通和了解。人们在艰难的岁月中积累下来的辛酸就是放弃了所有做人的自尊，就是不再将自己当作一个具有人性的自由表达情感的人，而异化的社会已经让我们丧失了人性最初的可贵精神与友情。
这是一个缺乏了解的社会，也是一个人间温情丧失的社会，更是一个对陌生人持仇视的社会。因为，不公、不平等或者说不自由，人类在城市中陷入到不可自拔的境地。除了伤害城市里贫弱者就是对强权势力的可怕和畏惧。这个社会的制度就是在城市社会中保障少数人获得特权和利益，而去伤害大多数人的利益。有时，也可能是多数人的暴政让极少数人不能够安定。沉默的大多数人并不永远就是一个坚实的群体，而是一个分散被城市进程不断改变和分化的群体，我们就是在自制的社会制度和城市环境中遭遇到难以叙述的苦难。也就是如此的遭遇让我们体验到都市生活的一切都充满了太多的变数。而一个丧失了生存能力人，又如何在城市社会中始终把握生活不确定的无限可能呢？
我生活于都市之中，更多的沾染上这样的城市病，精神上的赤贫已经让我不能够与人交流和沟通了，也难以用人的方式去与自己的同类打交道了。城市精神的内涵已经深入到的骨血里，冷漠、无聊、淡然、残酷或者是自私、疯狂和危险，这个匿名的都市生活的经验让我不能够抵挡住各式各样的诱因，我早已经成为一个彻底的城市人。这也就是我在颓废的精神中进行思考时感受到悲哀。每当我面对无数的人群时，我就从内心里升腾起一种怨声载道的声音，为什么会有这么多的人呢？如果世界的人口再少一点该多好啊！将自己划入留下来的人，而将别人作为应该消亡的人……这又是多么可卑的想法啊！
残酷和自私的心态就是我们在城市生活中经常遭遇到的一个事实。在这个匿名和都市中，究竟有多少人会对他人生命漠不关心呢？对他人的幸福不在乎呢？在冷漠的世界和城市生活中，我们几乎对自己人性发生的如此的改变丝毫都没有察觉出来，我们已经悄然完成了从农村向城市的彻底转变了。而我们却丧失了人性的温情而敦厚的诚实，也丧失了人类的光华和善良的力量。这个世界如果还有太多的城市的话，那么，这个世界就会彻底的崩溃了。一个丧失了自然生态的社会就会毁灭于自己创造的文明和文化。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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狗仔卡
发表于 2006-3-27 19:2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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