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星文选10：绿色的思念

易聪之

绿色的思念

李星

在保护环境、绿化环境、鼓励植树造林的一片呼声中，我想念起北流城区附近的十数株可爱的大树。

北流陵城附近的大树可真不少，这些大树少说也有五六十年，多的也至少有二三百年，它们都生得参天高大，枝繁叶茂，有的是清香扑鼻，有的则又是奇形怪状令人遐想。

先从北流医院说起，（旧是铜阳书院、公医院）现今已是市博物馆了。院内有四株大树，一株乌臼树，长在正厅左廊天井，一人也合抱不拢，树高与该魁星楼差不多，夏天浓叶婆娑，绿叶成荫，给人凉意，秋天因经霜而红艳夺目，犹如二月鲜花。叶之心形，逗人喜爱。一株是金桂，长在大花圃右边，高约五六米，中围两人也抱不过来，树干挺直，枝叶参差，每当秋风初起，金桂生满枝干，浓浓密密，清香扑鼻，满院香飘，院外行人到了通仙桥已经闻到桂花阵阵清香了。院内职工在此时节，即铺陈白纸于树下采集掉下的桂花泡茶，含着桂花茶，那味儿真有说不尽的沁意。可是，好景不常，在除四害那年，说树高藏蚊，乌臼树、桂花树都一刀砍了。一株龙眼树也很大，高过屋檐，长在花圃左边，筹建新医院那年砍了做窗框。一株英雄树矗立在医院大门口公路边，它就似一个武夫，守护着医院大门，它少说也有五层楼高，树身三个人围上也差半截围不过来；春天来了，它开着火红火红的木棉花，一朵朵含笑在伸展的枝干上，令人仰着翘望就已感到气概万千、心潮澎湃。在大跃进时候，大办钢铁中，它献出了宏伟的身躯，也真不愧为英雄树了。

龙颈公路右边，也有一株大榕树，树干直径也有近二米，树冠盖过了公路，树枝高高的撑着蓝天，树上有一个大鸟巢，据说这个鸟巢的鸟比乌鸦还大。树根下有一位老伯用小桌摆了凉水、筛箕子茶，让过往行人喝茶歇脚，凉水要钱，茶不要钱。解放初期，每逢节日机关学校都要扎彩门，榕树就是首选材料，这株树离城近，又在路边，因此每逢节日都有人担了梯子爬上大榕树斩树枝，日复一日，它还来不及修复自己的身躯，在逝去的岁月中，过早地离开了行人。

城郊清湖塘，也有三株孪生的奇特大榕树，它们似三个孪生兄弟伸出长长的胳臂手牵着手矗立在清湖塘的荒园之中，园大、树大，每条树干的直径至少也有三尺五寸，树冠盖满荒园，树干上长有杂树和野草类等等，满园浓荫凉爽，鸟噪虫鸣是一个梦的乐园，夏日走进那里似乎走进了《仲夏夜之梦》的花园。住在街上城边的大人、小孩差不多都会来过清湖塘的大榕树荫下乘凉玩耍、找蟋蟀、捉鸣蝉，找百草药，摘稔子等等。不知那年那月三株大榕树不见了。

沙街在老东门城边，靠近圭江岸。街中心左侧，有一株硕大的大榕树，它的树干中间缠着两块大石板，板上雕塑了土地爷爷和土地奶奶，缠得紧紧的。树干大，树冠覆盖了整条沙街，使得这条街清净凉爽。北流有句歇后语：“不得脱身”，就叫“沙街土地”。改革开放年月，沙街扩建了，把大树砍了，土地公也就脱身了。

通天桥头过去有两株很大的人面果树，三个人也抱不拢它，每年都结下许多仁面果；北流解放之夜被炮弹烈火烧得半死，后来它的主人干脆把它砍了。（解放前日因为它的树下停放了几辆国民党的装满炮弹的汽车）现在通仙桥加大了，桥边是一座大楼从保险公司妻变成了供电公司。

县政府内也有一株大榕树，正长在县府公堂左侧，与左边廊屋接近，一部分枝根也攀上廊屋墙上。50年代北流第一次新兵入伍，在这大堂上摆了盛宴欢送子弟兵入伍。七十年代，一幢漂亮的大楼平地而起，代替了大榕树，它更加辉煌肃穆虎虎有生威。

大成殿孔庙前，泮池傍边也有两株珍贵的树，一是罗汉松，一日女贞子树，树不算大但也约近百年史，可惜在70年代失于护理，悄然逝去。

景苏楼内，有着一株金桂，每逢秋季年年开花，清香四溢，由于场地租出开茶摊，树干下堆积杂物，失于保护，至今此株金桂不贵，摧残有加，含恨死去，现在原地也种上了木犀一条，虽有花开，但比金桂逊多了。

此外公园中数年内也死了数株大株年迈的白玉兰，砍树容易，种树、护树却是万分艰难，好不令人哀叹！

新芝街口原有一个土墩，墩上有一棵很大很大的大榕树，五个人也合不拢，树下坐着“兴旺社”的社公爷爷。这社公座位可大了，从街道边拾级而上，社公座前是一个大平台，能摆上四桌酒席和一个8人的八音乐队。可容纳来祭拜社公的街坊人群，每逢正月灯节更是挂满本街的添丁的花灯。不是节日，白天这个平台就摆满了小摊什么的小孩爱吃的糖糕、花生糖、芝麻糖、叮叮糖（陈皮糖）、芝麻花生软糖、糖鸡、姜糖。还有三角粽、发糕、炸豆付角、炸虾饼、炸花生饼，……等等。傍晚，这里平台就是街上小朋友的游场面地，小朋友放学了，不想过早回家就在这里放驼螺、踢山羊、捉迷藏和打狗子，可热闹了。解放后改建街道房屋，土墩铲平了，社公让位了，这里建了大楼。

体育场原是近城的丘陵，在靠近西河公路边，在斜坡上有一棵高大的涩沙树，枝叶扶疏，每年夏天它都结了许多涩沙子，这种果子青黄色，比绿豆大一点，坚硬似一粒铁砂。小朋友最爱采它来作噼啪筒的子弹。开劈体育场时这株孩子的弹药库被消毁了。

体育场对面，即公路右边，吕府门前，有一池塘，塘边有一个高而大的小山墩，墩上有一棵大松树，顶上有一个大鸟巢。这棵树近池塘于是经常有白鹤栖息树上，不时飞下偷食池塘中的鱼，傍晚黄昏，人们出来公路散步，总爱踯躅塘边昂望树顶上的鹤舞飞翔，于是有人叫这里是“吕塘鹤影”。松树、白鹤、池塘竟是这城边的一景。

牛圩，在现在北流印刷厂的门口，过去这里也有两棵大树，是集市日买卖牛的场地，三天一圩，很是热闹，在它对面的山坡（体育场右角）也有几棵中等大的杂树，（30年代这里是枪毙死囚的地方）扩建体育场时树没有了，扩建公路时牛圩的小树也砍了，另一株大树保留到80年代，后来也枯死了。

甘沐街更有一棵生得离奇古怪的大榕树，它长在街边，傍有小溪，水份充足，使它长得非常葱茏茂盛，树干很大四个人也合不拢，树荫覆盖半边街和田野，更奇的是它的树左右伸长生出许多榕树筋、榕树须，看去就如一把特大的交手椅，那交手就是榕树须根生长在两幅墙上形成的，可能在百多年前，榕树根前面有过房屋，须根爬到墙上，年久月深，房屋崩毁了墙也没了，就露出了比手臂还粗的树筋墙，两个人搭起来也摸不到它最高的交手处。附近居民冬夏都喜欢在这树下活动，30 – 40年代这里每天都有木偶戏演出，冬天还有采茶演出，很是热闹。过往行人见了这株离奇的树，更是叹为观止，总会停在树下欣赏一会才肯离去。扩建街道了，这株有数百年树龄的奇怪的榕树不值分文，瞬间砍掉了，造福了邻近的居民作为燃料了。

榕木根，离城区的四里在西南角，这棵大榕树因树出名，出街的人少有不识榕木根的，它正在去隆盛的公路边，榕荫凉爽，是南来北往的行人歇脚的好地方，树下有乡土浓浓的小茶摊，摊主调配了甜酸的柠檬水，远行人能喝上一口柠檬水就顿觉两颊生津，倦意立消，精神十足的走进北流城。这棵树也因保护不力倒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