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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8-4-11 14:4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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IP:广西玉林
找清钱,下了车,毫不犹豫地向她跑去。
那天晚上快午夜的时候,我开着车去了一趟维多士亚的门口,那里等活的车很多。我从那里经过,只看到一片霓虹灯在妖艳地闪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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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事说起来其实挺无聊的。
那天夜里快12点了,我开着车在街上转悠。需要说明的是,那时候的油价不像现在这么贵,所以在夜间,特别是深夜,除了少数人在自己熟悉的娱乐场所或者宾馆酒店门口“趴活”,兰州的的哥们很多都愿意开着空车在街上慢慢走,扫那些散客。
我把一个乘客拉到吴家园后,从滨河路一直向东,但是没扫到客人,就从中山桥路口右拐,准备往白银路、民主路一带走。上了中山路,我就发现前边不远处路边停了2、3辆出租车,有面的,有夏利,就在过了桥门大厦约30米的地方。此时这条白天车水马龙的路上冷冷清清,不复高峰期时的热闹,路面显得很宽敞。
那时候还没开心100呢,桥门大厦到了深夜基本上没什么客源,不知道他们发现了什么,难道有活儿?我慢慢开过去,发现那几辆车上的的哥都在看着前边,脸上挂着笑容,似乎在欣赏什么有意思的事情。我的好奇心也上来了,把车停在最前边的一辆小面旁边,顺着他们的目光看前面的动静。
后来我看明白了,前边的机动车道上,有一男一女在撕扯。
他俩年龄都不很大,26、7岁的样子,男人穿着一件黑皮茄克(原谅我的描述贫乏,不过那时候黑皮茄克的确是很多兰州男人的标准冬装,就连我也穿着一件),女人穿着个暗红色的棉夹克,半高的高跟鞋。从外表和气质上判断,俩人都是进城打了几年工的农村青年。
我到的时候,他们之间的撕扯可能开始了不久。只见那姑娘嘴里好像在哭骂着什么,同时不断变换着手型,频频向小伙子发起进攻,要么是掌掴,要么是拳捣,进攻目标分别指向小伙儿的脸和头。从出手的套路来看,完全没有受过专业搏击训练,完全是野路子,所以尽管她胳膊挥舞得挺夸张,也没给小伙儿造成什么实质性的损害,。而那小伙儿也没完全被动挨打,他伸出两只手,努力去抓姑娘的手,不让它们落到实处,姑娘一边要挣脱对方的束缚,一边又要进攻,渐渐开始显得狼狈,绾着的头发也一缕一缕地散开。
我扭头看看旁边开黄蛋蛋的那位,正趴在方向盘上,饶有兴味、目不转睛地看前边的搏击,再往后瞧,后边夏利车上的一位,干脆开了车门,手扶着门框站在车旁边,抽着烟伸长了脖子看,马路对面也有出租车司机经过亚欧商厦后发现了这边的动静,停下车往这边瞅,每个人的脸上,都带有兴奋的表情。有辆富康车从我左边绕过去才发现有情况,干脆停到他们前面,也往后看。
就这样,没几分钟,空荡荡的大街上,不同的方位停下来7、8辆出租车,从各个角度欣赏着这一幕午夜肉搏。女青年意识到了观众增多的状况,可能觉得如果进攻总是徒劳无获会没有面子,于是不由自主加紧了袭击的频率,还捎带着开始抡脚,开辟了目标为对方下部的第二战场;而那小伙儿,可能有点分心,片刻之间,虽然下边闪躲开了,肩头和身上却挨了几下。他俩的胳膊,除了短暂地分离外,基本上一直纠缠在一起,从我的角度看,他们的造型一会儿是“H”,一会儿又成了“A”。
我摇下右前车窗,探头问“黄蛋蛋”:“之组萨老?为撒打着泥?”留着两撇小胡子的“黄蛋蛋”指了指我左边,亚欧西门北边一个亮着彩灯的所在,说:“我也佛不清!腊们好像是两口子,我将儿看着之个男弟从类里面出来就让之个女地堵哈老,又追着乍儿来打脱老,还有一个女地和之个男地一搭里出来地,看着不对达打老个车就趱到老,可能是之个地板……”呵,原来又是个三角恋。
此时那姑娘动作慢下来了,偶有停顿,估计是体力不支,但她执著地态度依然没变,在低下头与对方架着胳膊对峙时,还要抬起脚往过抡一下,一幅不达目的誓不罢休的劲头。小伙儿脸上终于架不住了,收起了先前搏斗中带着的一点戏谑的笑容,瞅了个空子,在那姑娘伸脚踢自己的时候,往她支撑脚后边一勾——可怜的姑娘只顾进攻,没有任何防备,立马失去了重心,“苦通”一下坐到了地上——她“啊嗯”一声大哭起来,但马上又一手撑地站了起来,继续奋勇投入进攻。小伙儿可能没想到她这么顽强,赶紧伸出胳膊连挡带抓,不让她近身,看她不依不饶,便又勾了一脚——不到一分钟时间,她又坐到了地上……
我在街上看人打架也有几十次了,却头回看到这么奇怪的招数:僵持之间趁敌不备,一脚过去勾倒在地,既有效瓦解了对方的攻势,又不至于使对方损失惨重。而对方正是自己的妻子或是恋人——亏他能想得出来这一招。
在坐下起来4次以后,第5次,那姑娘终于站不起来了,她坐在地上,披散着头发,手指着小伙儿,又开始连哭带骂,小伙儿悻悻地站在对面,抓住她的手,看着她的脸,听着她的骂,啥话也不说。“嘀—嘀”,我摁响了我的喇叭,也不知道是为什么,旁边和后边的的哥们也反应过来,相继摁起了喇叭……
小伙儿可能柴坏了,四下瞅瞅,一把没拉起来,干脆手伸到姑娘两腋之下,强行把姑娘抱了起来。此时正好有辆车从他们旁边经过,他挡住车,腾出手来拉开车门,抱着姑娘一起上车,眨眼工夫,消失在拐角处……
直到现在,我还清楚地记得那个寒夜街头,一个男人给一个女人的5个连环绊,和女人似乎被摔碎了一样瘫在地上的情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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兰州方言说明:
我摇下右前车窗,探头问“黄蛋蛋”:“之组萨老?为撒打着泥?”留着两撇小胡子的“黄蛋蛋”指了指我左边,亚欧西门北边一个亮着彩灯的所在,说:“我也佛不清!腊们好像是两口子,我将儿看着之个男弟从类里面出来就让之个女地堵哈老,又追着乍儿来打脱老,还有一个女地和之个男地一搭里出来地,看着不对达打老个车就趱到老,可能是之个地板……”呵,原来又是个三角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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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蛋蛋”:“之组萨老?为撒打着泥?”''''''-开黄色面的师傅:这发生什么了?为什么打架呢?
:“我也佛不清!腊们好像是两口子,我将儿看着之个男弟从类里面出来就让之个女地堵哈老,又追着乍儿来打脱老,还有一个女地和之个男地一搭里出来地,看着不对达打老个车就趱到老,可能是之个地板……”呵,原来又是个三角恋。'''''我也不知道,看上去他们是两口子,我刚才看到这个男的从那个里面出来就让这个女的堵住了,就开始追着打了。还有一个女的和男的一起出来的,看到有点不对就先打车走了,可能是这个男人的情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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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一对男女之所以给我留下深刻印象,是因为他们特殊的身份。
那天晚上快10点了,我在亚欧门口排队等活儿。正低头盘算收入的时候,两个人有说有笑地坐到了我的车里。男的约摸50岁,看上去保养有方,一侧的头发小心翼翼地覆盖住头顶,面目挺和善,又有些不怒自威的感觉。女的30岁左右,翻翘发型,肤色很白,肤质看上去也不错,身材适中,胸前鼓突,很是惹眼。看来他们是刚在亚欧吃过饭下来,而且喝了酒——因为两个人脸上都红扑扑的,特别是男人,眼窝附近颜色更深。
此外,他们还有个共同特征:都穿着文职衔毛料军装。他们的目的地是:X X 医院。
车子开动,他们停止了交谈,暂时沉默。头仰在后座靠背上,似乎在假寐。车在滨河路上不紧不慢地向前行使,路灯次第擦身而过,灯光和树影让车内间或斑驳。平时我是个很活泼的人,但开起车来,我的话就少了,除了问问乘客要去哪里,基本上不会没话找话,更何况现在车上坐的是两位军官,算是有身份的人。为了避免尴尬,我随手扭开了收音机。顺便从后视镜瞅了一下,发现他们的手不知什么时候握在了一起。准确地说,是他的大手握着她的小手。
音乐响起来,车内的气氛像是松动了很多。他们重又开始交谈。
——哎呀不行,今天喝多了,头晕得呀。
——我也喝多了。本来想着今天不喝的,谁知道老X力度这么大,整完红的整白的。
——就是,混着喝最容易醉了,我说不喝白的老X还死活不行,你也是,还帮他劝酒!
——我也没办法,老战友了,再说以前又帮过我的忙,我怎么好意思硬拗着不喝呢。你酒量好,多喝点怕什么!
——好啥呀,女的再能喝能喝过你们这帮大老爷们吗?
——我看行,你能得很呢!男人都怕你呢,是不是?
——讨厌!说啥呢!哎,有你这么当领导的吗?!那你说你怕我吗?
——怕呀!我害怕地很啊!在你跟前,我从来不是领导……
——哎?你说,老X他们是不是真看出来咱俩的事儿了,咋一晚上都在开咱俩的玩笑,你跟他们咋说的?
——看出来正常,看不出来才不正常呢。我啥也没说过,就说一个单位的同事,但老X他们把啥看不出来!
——那怎么办,他们会不会说给别人,他认识你们家那个不?
——认识又怎么样?我不相信凭我们的交情他能胡说八道去,再说他也有情况,我又不是不知道,大家心照不宣罢了。
——啊?老X也有啊!没看出来啊?谁呀?在不在今天吃饭的人里面?
——是个地方的,好像是个做生意的,今天没来,不过我上次和他吃饭见过一次。
——长得漂亮吗?是不是挺年轻的?怎么找上的?
——没你年轻,也没你漂亮,具体情况我也不知道。
——骗人吧你就……
他们谈话渐渐放开,大概以为我听不出来他们在说什么,或者知道我能听出来,似乎也觉得我这个貌不惊人的出租司机对他们构不成什么威胁。谈话间,我听那女的说了一声:哎呀,晕死了,偷偷一看,她已经顺势枕到了他的胸前。
他用一只手揽住她的肩膀,另一只手开始温柔地抚摸她的脸,就在我调大收音机音量的同时,他低下头去,两个人吻在了一起……这是一个长时间的、无声的吻,等我再看时,她的上衣扣子已被解开,他的手正在上下求索……
车过了十里店,情哥哥和情妹妹才松开了嘴,她开始整理衣服和头发。然后接着外边的光线,小心地帮他摘掉他衣服上的长发。他开口了:
——晚上睡觉冷不冷?值班室暖气怎么样?
——还可以,热着呢。
——今晚还有谁值班?回去人家问你你怎么说?
——今晚还有两个实习生,我走的时候给他们说家里老人过生日,出去吃个饭,他们不会问的。
——明天你休息准备干吗?
——我想着把家里的衣服洗一下,都快攒了一个礼拜了。
——奥,那就好,等会儿你先下,我过去绕一下再回。
——你明天给我打不打电话?
——再说吧,看情况,明天早上还有个会。
——嗯……
到了医院门口,她说了一声:那我先走了。然后就下了车向大院里面走去,没有回头,也没有招手。而他,很快关上车门,对我说:小师傅,到前边掉个头再回来。我拉着他,到XX学院门口折返,然后开到了医院大门东侧的铁门旁,他拉下车窗给哨兵打了声招呼,我的车被顺利放行,直到把他送到一栋家属楼下……
对了,那天晚上在车上,我听到她管他叫的是:主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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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是晚上10点多,在中央广场上的车。
30岁左右,短发齐耳,黑色夹克式羽绒服,黑色紧身裤,黑色皮靴,戴着两个耳钉,神情颇严肃,只有一条红色的丝巾平添了几分生气。
上了车,她就坐在前排副驾驶的位置,一言不发。我问她:到哪儿?她说:不知道。我不由地看了她一眼,她明白我的意思,也看我一眼:往前开吧。
我从西往东,沿着秦安路、南昌路一直往前开,车速放得比较慢,因为随时准备听她的指令:左拐或者右拐。她好像喝了很多酒,刚上车时候没显出来,车开出去还没有100米,她就斜靠在车门上,头耷拉下来,好像睡着了。我暗自叫苦:这不说去哪儿让我开,开远了她不认账怎么办?但是看她颓然入睡的样子,又不太忍心揪醒她追问到底要去哪儿。于是每到一个大的十字路口,我就偏头看看她,看她能不能醒过来告诉我前进的目标,可惜她没有。
快到金城宾馆的时候,我听她嘟囔了一句:王八蛋!乍一听好像是在骂我,再想想又不像,因为她没有理由。于是我问她:哎!小姐,接下来怎么走?她闭着眼睛喊了一声:别叫我小姐!我不是小姐!然后摇晃着坐起来,探头睁眼,往车前看,“这到哪儿了”,“马上到金城宾馆了,下来怎么走?”“左转,上滨河路”,说完,又倒下去,闭上眼睛。
我猜测,这女人一定是有什么心事,所以喝了不少酒,又不想回家,就想这样坐着车乱转。好吧,那我就陪她转吧,人在脆弱的时候,需要发泄,再说看她的样子,不像是付不起车费的。上了滨河路,闭着眼睛问了我一声:“到哪儿了?你把我往哪拉着呢?”我说:“你不是要走滨河路?我听你的已经上滨河路了。你到底要去哪儿啊?”
——滨河路啊,对!就沿着滨河路走,反正去哪儿我都不想回家!
——这么晚了,你一个女人又喝大了,不回家怎么行呢?
——喝大了?我告诉你,我清楚得很,我根本没有喝大!
说到这里,她睁开了眼睛。
——你没喝大那你告诉我你家住在哪儿,我送你回家。
——我不想回家!我没有家!你怕我付不起车费吗?
——我没说你付不起车费,我是想着你早点回家比较安全。
——你别管了,我就想在外边转转,你把你的车开好,到时候我会告诉你到哪去。
她把窗户摇开一个缝儿,没有征求我的意见就从仪表台上取了我的海洋烟和打火机,抽出一根给自己点上。我看她一眼,啥也没说,她不看我,轻轻吐了一口烟,看起来不像是第一次抽。
她不说话了,愣愣地想着心事。我也不好再说什么,她不说去哪儿,我理解就是我有了一定的自由裁量权,于是我选择了滨河路——中山路——庆阳路——东岗西路——天水路——滨河路这条环形路线,一来随时可以去市内其它地方,二来,这都是通衢大道,不至于走背街小巷让她误会我。
第二圈转下来快到黄河铁桥的时候,她开口了:能不能到前边路边停一下?我说,到哪儿停?她说,就西湖公园对面那个口子。我知道,那里有个可以下到黄河边的坡道。
我把车停到那个路边,她没有下车,坐在那里。
——师傅你多大了?
——28。(我不想让她小看我,所以故意说大几岁)
——奥!那你比我小,看上去更小。——是吗?
——嗯,你结婚了没有?——没有。
——唉,好啊!人还是别结婚的好。——咋了?
——结婚累啊,你不知道!结了婚有好多烦心事儿,累得很呐!唉……
后来,她主动给我讲起了自己的事情。她31岁,家在武威,在兰州上中专的时候,认识了现在的老公。后来就留在兰州某铁路单位工作,老公也在铁路系统。她公公去世早,婆婆把她老公兄弟两个拉扯大,小叔子在外地上完学就留在外地工作,他们和婆婆一起生活,住的是公公婆婆的房子。刚结婚的时候,两口子单位效益都挺好,婆婆也有退休工资,负担也轻,日子过的还不错。后来,老公嫌拿死工资不够,就留职停薪跟自己的朋友做生意,挣了些钱的同时,回家的时间渐渐不规律了,或者干脆夜不归宿,刚开始还这样那样做些解释,后来就懒得跟她解释了。家里生活从此发生变化。特别是她生了女儿之后,老公很不高兴,因为他喜欢男孩儿,一心想要个儿子传宗接代。她坐月子的时候,他只在最初的几天待在医院和家里陪陪,之后,又恢复了经常不回家的状态,只是不定期地拿些钱回来。她很伤心,想不通自己的男人为什么那么绝情绝义,好象女儿不是他的亲生骨肉一样。她也想过离婚,但一是离了婚她没地方去,单位住房紧张,不可能给一个单身女人分独套房子,二来她婆婆对她很好,虽然儿子老不回家,老人还是很操心地帮她带孩子,现在女儿4岁了,和奶奶感情很深。所以,尽管她痛恨这种不死不活的婚姻,但又不得不维持。而她的老公,听别人说在外边经常打牌,甚至还去找小姐……。
她说,自己每天的生活,除了单位基本上就是家里,没有什么亲密的朋友。今天单位聚会,在西关什字吃火锅,她一想起老公和死气沉沉的家,就不由自主喝了很多酒。喝完也不让同事送,就沿着张掖路一直走,直到走的昏天黑地快支持不住了,才拦住了我的车。
我一直抽着烟,听她将自己的故事,间或插言问一句。因为没有经验,所以也不知道怎么劝解她。她讲完了,我说:你还是回家吧,都这么晚了,你婆婆和你姑娘肯定还在等你呢。她听了以后摇摇头,说:好吧,我也就是发泄一下,迟早还是要回啊!走吧……
按照她的指点,我把车开到了战备路附近的一栋家属楼底下。此时已近午夜0点,她指着3楼的一个窗户对我说,看,那就是我家,我婆婆还没睡呢。我循着她所指看过去,那里拉着暗黄色的窗帘,里面透着灯光,在周围一片漆黑的寒夜里,有点暖人的感觉。我说:那你赶紧回吧。她说:谢谢你,我说了以后心里好受多了。我说:没什么,谁都有需要帮助的时候,何况我也没帮你什么忙。
那天我拉着她转了将近两个小时,计价器显示是180多元,她给我200,说不用找了。我坚持找了她50,她问我为什么少收钱,我说行了,已经比我平时挣得多了。
我打开车大灯,照着她进了单元,又听到她上楼和开门关门的声音,才转头离开。不知为什么自己会那样做,也许,是从心底里希望我的车灯光和那盏台灯光,能让她有坚持下去的信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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宵夜
有朋友说,前边的几节都是关于背叛的,比较阴暗。说实话,作为一个夜班的哥,能够给我留下深刻印象的见闻都是比较有戏剧性的。虽然印象深刻,但是不说明他们代表的就是生活的主流。只是在夜间,有些人性的消极方面会表现得比较突出罢了。
即便如此,也不是没有轻松有趣的事情,今天就择一小景说说,是关于宵夜的。
夜班司机一般从傍晚6—7点接车,一直要营运到第二天凌晨4、5点钟,很多人甚至要到7—8点,漫漫长夜,不可能靠接车前的一顿晚饭捱过,所以到半夜时分,都要找个地方吃点东西,用时髦话说就是:宵夜。
那时候兰州的哥们经常去宵夜的地方大概有这么几个:小西湖附近几家通宵营业的清真炒面馆(那时候是一排铁皮屋顶的小平房,房子里还有树,就在现在西湖商贸城的地方),碱沟沿也有几家,西关什字公交枢纽站的小吃夜市,兰州剧院门口及院里,广场西口的夜市摊,兰州一中门口的三鲜烤肉,还有永昌路南段东风剧院门口附近。
的哥们的夜宵基本上就是饼夹肉和炒面,每天能变的花样无非就是夹烤肉的饼子是白饼子还是烤油饼子,炒面是炒面片还是炒面条。每天跑车到半夜,到1点半2点的时候,找家沿街的小吃摊(天贼冷的时候就去小吃店),先喝一碗热乎乎的羊汤,再喋个馍夹肉或者炒面,拿桌上的劣质卫生纸擦擦嘴,打着饱嗝,点上一颗烟,让小伙计把自己的罐头杯子添上烫开水,“嘻溜嘻溜”喝上几口,那叫一个舒坦啊!短暂的舒坦完了,再开着车投入到夜色中去,继续为生活奔波。
那时候白金汉、凯撒龙的粤式晚茶也是通宵营业,可我没见过任何一个的哥把车停到门口进去享受——那玩意儿多贵啊,随便吃一顿够大半夜的纯收入了,舍不得。
不知道谁说过,半夜三更在街头夜市吃饭的人就几种:小姐、pol.ice、开出租的,赌棍、醉汉、搞破鞋的。我相信这话绝对是个的哥创作出来的,因为至少据我观察,半夜两点左右在夜市上吃饭的,基本上都是这些人(不过偷完情回家的,基本上看不出来)。白天的城市,车水马龙,熙来攘往,每个人都以相似的面目和表情平静地走过;四处暗黑的时候,蛰伏在城市里的夜行动物们便纷纷显身,出现在属于自己的事业领域,而能够集合他们的,就是路边那些挑着白炽灯,摆着油腻腻桌椅板凳的小吃摊摊。
我经常能看到这样一幕:炒面摊前,停了几辆出租车,几个相识的的哥们等着炒面出锅;旁边烤肉摊子上坐着两个膀大腰圆的黑皮茄克男子,慢条斯理地就着啤酒吃着烤肉串,时不时还要伸手烤烤火,一看就是前边白酒喝多了,不愿回家,正坐在这里回酒;旁边紧挨着的,是家麻辣烫,两、三个花枝招展的年轻女子正在涮菜,菜里和粉里放很多的辣子,不时发出“嘶——嘶——”的声音。
我还见过这样的一幕,背景还是上面说的,不同的是:一辆挂着甘O牌照的桑塔纳“哧”的一声,停在摊前,车上下来两个平头便衣的男子,做到烤肉摊前,要两份烤油饼子夹肉。烤肉摊的老板,很热情地招呼他们:“X哥来老吗?坐哈坐哈!尕地个,赶紧把羊汤给舀给!”面对他的招呼,俩人目无表情坐在那里,手伸出来烤着火,眼睛直往身边四处审视。旁边的几个年轻女子见了他们,不再咋咋呼呼,突然变得安静。这边俩彪形醉汉却好像不高兴了,一个看着地下,故意亮开嗓门,大着舌头,拉长了声音说:拗——逼洒着腻煞!由——洒拗——逼——地煞!另一个也把目光挪向相反的方向,应和着:酒—施——煞!拗逼——他——哥地腰子……明显是说给后来的这两位听的,这俩也能沉的住气,还是稳稳地坐着,没有要个说法的意思。等饼子烤好了,付了钱提上就走。目送他们上了车,走出了一截子,两个醉汉中的一个把自己喝空的瓶子“啪”地摔在身后他们刚才停车的地方,然后似乎被自己的勇敢所陶醉,哈哈大笑。旁边他的朋友,烤肉摊的老板,吃面的的哥和吃麻辣烫的小姐们,也不由地跟着他们笑起来。
有一天夜里,我跑得还不错,为了犒劳自己,专门到东风剧院门口的“李记”去吃炒面,半夜两点了,店里面基本上都坐满了吃客,店外一口大锅旁,6、7个服务员袖子上搭着面条在往锅里揪面片子,足见它的生意多么红火。我要了面,加了肉,就坐在里面一张桌子旁边剥蒜边等面。
旁边桌子上,来了两个40岁左右的中年人。有个服务员过来问:师傅,吃个洒地?回答说:两个大碗炒面。然后他们也开始剥蒜,聊着天等,听他们谈话,全是跟麻将有关的内容,看来是刚从战场上下来。
过了几分钟,一个服务员提着铝壶过来给他们倒面汤,问了一声:师傅,吃个洒地?——刚才佛老,两个大碗炒面。——奥!那我看一哈齐!
又过了一阵,我已经吃上了,他们也都喝了第二碗汤了,面还没上来,这次换了个倒汤的服务员过来,边倒边问:哥,面要了没有?吃洒滴泥?——两个大碗炒面!赶紧看一哈齐!木尊等老之门长时间还末来!组洒着泥煞!——好!我看起!
等我吃完了面准备走的时候,他们的面还没端上来。这时又来了一个小女孩儿,问那俩大叔:师傅,吃洒滴泥?
其中一个早已摁捺不住了满腔的怒火,挑着眉毛,圆睁双眼,伸开一只手,拇指和食指比划了一个手势:
——我 要 老 八 个 大 碗 老 ! ……
听了他的话,正擦嘴的我差点没把嘴里的最后一口汤喷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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注释:
一辆挂着甘O牌照的桑塔纳''''''一般为晚上查夜的警车!
尕地个,赶紧把羊汤给舀给''''''尕地个'指伙计!
拗——逼洒着腻煞!由——洒拗——逼——地煞!另一个也把目光挪向相反的方向,应和着:酒—施——煞!拗逼——他——哥地腰子……'''''牛B什么呢,有什么可牛B的。
酒—施——煞!拗逼——他——哥地腰子''-就是,牛B他哥的腰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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