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汉风云录》第八章 淮南王谋反服诛 衡山王反叛被杀

杨振高

    淮南王有女儿名刘陵，聪敏，有口才。淮南王很喜爱刘陵，经常多给她钱财，让其在长安刺探朝中内情，结交汉武帝身边的人或者汉武帝亲近的人。刘陵听闻汉武帝推行《推恩令》后立即派人通知淮南王刘安。刘安于是加快谋反部署。

    淮南王后荼受刘安宠爱，生儿子刘迁，立为王太子，刘迁娶皇太后的外孙修成君的女儿为太子妃。淮南王密谋反叛，害怕太子妃知道内情而泄露反叛之事，于是和太子策划，让其假装不爱太子妃，三个月不同桌吃饭。淮南王假装对太子生气，怒骂道：“你这个没出息的混账，别人都说‘夫妻恩爱如初’你却三个月不和太子妃同桌吃饭，看来不教育一下你们是不识时务。”于是把刘迁和太子妃关在一起，但太子刘迁仍不接近太子妃。太子妃恼羞成怒，请求离开，淮南王于是上书向汉武帝谢罪并请求让修成君的女儿回去。汉武帝批准。修成君的女儿离开后，淮南王后荼、太子刘迁和女儿刘陵在其封国内独揽大权，夺取百姓田地、住宅，随意逮捕他人。　
    淮南太子刘迁学习舞剑，自我感觉良好，认为没有人能超过自己，听说郎中雷被善于舞剑，于是派人召雷被来。雷被，本为江湖游侠，后被淮南王刘安招入门下。参与编纂《淮南子》，与苏飞、李尚、左吴、田由、伍被、毛被、晋昌七人，合称为淮南八公。雷被来到后，刘迁傲慢的对雷被说：”听说你善于舞剑，来和本太子比试比试”。雷被谦虚的说：“属下只不过是雕虫小技，太子的剑术才是天下一流，属下不敢献丑。”刘迁怒说:“你以前不是游侠吗？别婆婆妈妈的了，叫你比你就比。”于是叫下人拿了把剑给雷被，雷被无奈，只好与刘迁比试。双方开始只是试探一下，后大战几回合，雷被一再退让，刘迁却盛气凌人、苦苦相逼，雷被只好使出一些本事，无奈误击中刘迁。刘迁捂着伤口大怒，说：“你既然敢击伤本太子，是不是不想活了？”雷被恐惧，连忙扔剑谢罪。左右连忙劝说，刘迁于是假装原谅雷被。
    雷被误伤刘迁后，知道刘迁心胸狭窄、不会放过自己，这时恰巧有朝廷懿旨说：”天下的奇人异士有人愿意从军击匈奴的可到长安。”雷被随即向淮南王要求去击匈奴。刘迁多次诋毁雷被，说：“雷被知道淮南很多事情，不能够让他离开淮南。”淮南王于是派郎中下令说：“雷被在淮南身居要职，淮南现在正是用人之际，如果本王允许雷被离开，以后的人很多人都会仿效许雷的样子，淮南将无人才可用”。于是不准许雷被离开。
    元朔五年，雷被逃往长安，向汉武帝上书说：“淮南太子刘迁密谋造反”。汉武帝大为震惊，把事情交由廷尉、河南令查办。河南令要逮捕刘迁。淮南王与王后商量说：”如何办才好？“王后说：”不能够使王儿到河南，否则性命不保。”于是准备起兵反叛。无奈计划还没制定好，淮南王刘安犹豫了十多天，于是让管理淮南都城的寿春丞出面上书汉武帝。
    寿春丞上书汉武帝说：“刘迁在淮南犯法，应该在淮南审理，这样既不必劳师动众，也避免夜长梦多，这也是对皇亲国戚的尊重。”汉武帝批准，于是下诏在淮南审讯刘迁。忠于朝廷的淮南丞相怒寿春丞顺了淮南王的意图对刘迁只逮捕而未遣走，于是弹劾寿春丞，说：“天子犯法与庶民同罪，刘迁密谋造反乃大逆不道，寿春丞替淮南王出面只对其逮捕而不押往长安，这是对皇上不敬。”淮南王知道丞相不满，使人请淮南丞相想向丞相求情，无奈淮南丞相不听。淮南王便派人向汉武帝上书告丞相，说：”淮南丞相与本王共同管理淮南，但是本王有事情与丞相商量、丞相却避而不见，这是违反朝廷的法令以及对本王的不尊重“。汉武帝把案件交由廷尉查办。廷尉审查时发现事情牵连到淮南王，于是向汉武帝反应。
    淮南王派人入京师密切打听此事。汉朝的公卿们请求汉武帝逮捕并惩治淮南王，淮南王恐惧，想发兵反叛。太子刘迁策划说：“汉派使者逮捕大王，我们可令人穿上卫士的衣服，持武器站在你身旁，发现坏人，就刺杀他。我也派人刺杀淮南中尉，再发兵也不晚呀。”淮南王赞成。这时汉武帝没同意公卿的请求，而派遣汉中尉宏就地审讯淮南王，淮南王见审讯者面色和缓，只询问斥免雷被的事，自己推测没有什么危险，所以没有发兵。
    中尉回去后，报告汉武帝。公卿们说：“淮南王刘安阻止要求去攻打匈奴的雷被，耽误诏令，应当斩首。”汉武帝下诏不许。公卿们又说：“那就请求废除淮南王。“汉武帝也不同意。大臣们于是说：”那就请求削减淮南王封国的五个县。“汉武帝许可削减二个县。于是派中尉宏赦免淮南王的罪，处以削减其封地。
    中尉进入淮南境内想宣布汉武帝赦免淮南王。淮南王起初听说公卿请求诛杀他，却不知只削减封地，所以听到汉使者来到，害怕是来拘捕他的，于是和太子策划照以前的谋反之计行事。中尉至，就祝贺淮南王，淮南王大惊说：“何来祝贺？”中尉说：“皇上赦免了你。”淮南王大喜，因此而没发兵。
    衡山王刘赐是淮南王刘安的弟弟，因为不正直、又多次侵夺平民的田地、把别人的坟地平作田地。被人告发、被有司要求逮捕治罪，汉武帝不允许，只把衡山王二百石以上的官吏任用权剥夺。衡山王因此很不满，与心腹奚慈、张广昌密谋，寻找会用兵占星的人，日夜策划谋反之事。
    衡山王太子因为与其后母争，被后母陷害因此被关在宫中。后母所生的儿子刘孝越来越讨衡山王喜欢。衡山王看重刘孝的才能，就给刘孝戴上王印，封为将军，让其住到外祖父家，衡山王给刘孝很多钱，以招贤纳士。投奔来的宾客中有人稍微知道一点淮南王、衡山王谋反之意，就顺势劝说起来。衡山王于是派刘孝的客人江都人枚赫、陈喜作战车弓矢，刻天子玉玺及将军、丞相、军官大印。衡山王日夜招募像周丘等人一样的壮士，多次谈到吴、楚反叛时所用的计策。衡山王不敢像淮南王那样想登上皇帝位子，只是怕淮南王起兵后吞并自己的王国，认为淮南王发兵西进后，自己就可能发兵占领江淮一带，只指望如此。
    元朔六年，衡山王路过淮南。淮南王就和衡山王叙起兄弟深情，双方于是摒弃前隙，相约共同谋反。衡山王随即上书称自己有病，汉武帝同意衡山王不来朝拜。衡山王又派人上书要求废除衡山王太子刘爽，立刘孝为王太子。刘爽听说后，马上派好友白赢到长安上书，说：“衡山王与儿子一起要谋反，刘孝已造兵车弓矢，刘孝还和衡山王的侍者通奸。”白赢到长安还没来得及上书就被捕了，因其涉嫌淮南王案子。衡王听说后，怕他泄露其秘密，便上书告太子大逆不道。朝廷将此案交由沛郡审理。
    淮南王被削减封地，伤心地对众心腹说：“本王实行仁义却被削减了封地，感到很耻辱。”于是想造反的欲望更加强烈。淮南王日夜和心腹左吴等按照地形图，部署军队进攻路线。淮南王说：“皇上没有太子，皇上一旦死了，大臣必定会召胶东王，或是常山王，诸侯纷纷争夺，本王岂可以没有准备吗!而且本王是高帝的孙子，实行仁义，陛下对本王宽厚，本王还可以忍受；皇上死后，本王哪里能向北称臣呢!”左吴拍马屁说：“大王言之有理!”。
    淮南王有庶子名叫刘不害，年龄最大，淮南王不喜欢不害，王后也不把他当作儿子，淮南太子刘迁更是不把他当兄长，刘不害的儿子名刘建，有才能，有志气，经常埋怨太子刘迁不探望其父亲。当时诸侯根据汉武帝的《推恩令》都已得到允许分封自己的子弟为侯，而刘建的父亲刘不害却不得分封立为侯。于是刘建更加不满，暗自结交一些强人，想谋害太子刘迁，而让其父亲代替为淮南太子。刘迁知道后，多次逮捕并鞭打刘建。
    刘建知道刘迁要杀害汉中尉的阴谋，便派好友寿春官员严正上书汉武帝说：“良药苦口利于病，忠言逆耳利于行。如今淮南王孙子刘建才能高，淮南王王后荼及荼的儿子刘迁便常常陷害刘建。刘建父亲刘不害无罪却多次擅遭关押，他们要杀刘不害。如今刘建人在，陛下可亲自讯问，就知道淮南王的阴谋了。”汉武帝接到奏本后，把此事交给廷尉、河南令处理。已故辟阳侯审食其孙子审卿与丞相公孙弘要好，审卿恨淮南王的祖父厉王刘长以记恨当初其祖父审食其未救刘长母、于汉文帝三年将其祖父锤杀，便暗中要求将淮南王案子交给公孙弘处理。公孙弘怀疑淮南王有谋反阴谋，便深加追究此案。河南令讯问刘建后，刘建供出了淮南太子刘迁及其党羽。
    伍被，楚国人。有人说伍被先人是伍子胥的后代。伍被因有才能而出名，做淮南国的中郎。当时淮南王刘安喜欢学术，屈身礼贤，招集了上百的英俊博学之士，伍被列居首位。
    淮南王阴谋叛乱，坐在东宫，召请伍被，要与其商议事情，伍被到来后，淮南王称呼道：“将军请上。”于是对伍被说：“本王想起兵夺取天下，先生认为如何？“伍被大惊说：“大王从哪里得到的亡国之言？从前伍子胥劝谏吴王，吴王不采纳，伍子胥就说‘我现在看见麋鹿在姑苏台上漫游。现在我也将要看见宫中长出荆棘，露水沾湿衣襟。”淮南王于是非常生气，就扣押了伍被的父母，把他们囚禁了三个月。
　　不久，淮南王又召见伍被说：“将军您听从我了吗？”伍被说：“不!我将为大王您出谋划策。我听说聪明的人智虑通达，事情还没颢出征兆，就能预见，所以圣人做事，万无一失。周文王一动而功名扬于后世，列为二王，造就是说要顺应天心而举动。”淮南王问：“现在的汉朝是安定，还是混乱？”伍被说：“天下平安无事。”淮南王不高兴地说：“您凭什么说天下安定？”伍被回答说：“我私下观察朝廷君臣、父子、夫妇、长幼之间都尊卑有序、合乎情理，皇上的所做所为都遵循古代圣王之道，风俗淳正，纲纪完善。富商大贾车载大量货物周行于天下，道路无所不通，贸易非常繁荣。南越归顺，羌人、僰人进贡称臣，东瓯入朝，拜见天子。拓展长榆塞，扩张朔方郡，匈奴受挫折，元气大伤。虽然赶不上古代的太平盛世，然而还是平安无事。”淮南王大怒，伍被道歉，连称：“死罪”。
　　淮南王又问：“山东如果发生变乱，汉朝一定派大将军率兵控制山东，您觉得大将军是一个什么样的人？”伍被说：“我的好友黄义，曾跟随大将军讨伐匈奴，他说大将军礼遇士大夫，爱护士卒，人们都愿为其效力。大将军骑马上下山，驰骋如飞，有这样过人的才能，又多次带兵打仗，熟悉军事，不容易对付。另外，谒者曹梁出使长安回来，说大将军号令严明，作战勇敢，常常身先士卒；士兵都休息了，自己才休息；挖井得到水，士兵喝后，自己才敢喝；罢兵回师，士兵都已过河，自己才过。皇太后赐给大将军的金钱，大将军都赏赐给部下。即使古代的名将也不会比他更强。”淮南王说：“王太子智谋过人，天下无双，非凡人可比，他认为汉朝廷的公卿列侯们都不过如同弥猴戴帽，徒有其表罢了。”伍被说：“只有先刺杀大将军，才能起事”。
    淮南王又问伍被说：“您认为吴国起兵不对吗？”伍被说：“是不对！吴王被赐号为刘氏祭酒，又被赐给几杖，可以不入朝参见天子，统治四个郡的百姓，土地方圆几千里，采山中矿石冶铜铸钱，煮海水而制盐，砍伐江陵的树木而造船，国家富裕，人丁兴旺，赠送珍宝而贿赂诸侯，与七国联合，统兵西进，结果却兵败于大梁，又败于狐父，落荒而逃。被越人俘获，死在丹徒，身首分家，命亡国灭，这是莫大的惩罚。以吴国的兵强人众而不能成功，这是为什么呢？实在是由于违背天意、民心而又不合时机。”淮南王说：“男子一言既出，虽死无悔！况且吴国怎么知道如何反叛？汉朝将领一天经过成皋的有四十多人。现在本王派缓先扼守成皋口，周被发颖川郡的军队挡住辗辕、伊阙的通道，陈定发南阳郡的军队据守武关。河南郡太守只能控制洛阳，有什么值得忧虑的？然而在此以北还有临晋关、河东郡、上党郡与河内郡、赵国交界处的几条溪谷可以通行。人们都说‘断绝成皋的通道，就会隔绝天下’。本王要占据三川的险要之处，招集天下的精兵，您认为怎么样？”伍被说：“我只看到这样做的灾祸，没有看见它的福分。”
     此时，刘建被问罪，淮南王害怕阴谋泄露，就对伍被说：“事已至此，本王要趁机发兵。天下百姓劳苦已久，诸侯多有过失，都心中不安，本王率兵西进，一定会有响应我的；如果没有响应的，本王就回头攻取衡山国。形势所迫，我不得不起兵。”伍被说：“攻取衡山国而进击庐江郡，占有寻阳县的船只，坚守下雉城，驻兵于九江岸边，断绝豫章的入口，沿江设置强劲的**，以防南郡出兵，东面保住会稽部，南面与强劲的越国结交，在江、淮之间凭险抵抗，能够坚持一年半载，却看不到有什么好结果。”淮南王生气的说：“左吴、趟贤、朱骄如都认为十有八九会成功，惟独您认为结果不妙，为什么？”伍被说：“大王您的亲信大臣中平素能指挥兵众的，都已被天子下令收入狱中，剩下的都没什么用处了。”淮南王说：“陈胜、吴广没有立锥之地，百人之众，兴起于大泽乡，振臂一呼，天下响应，西进到潼关戏县而有兵众达一百二十万。现在我的国家虽小，能参军打仗的人也有二十万，您凭什么说本王起兵有祸无福？”伍被说：“属下不敢逃避伍子胥因尽忠而受到的诛杀，希望大王您不要像吴王那样听信谗言。从前秦朝无道，残害天下，诛杀儒生，焚烧《诗》、《书》，毁灭圣人的业绩，废弃礼义，专用刑罚，把沿海一带的粮食转运到西河。那时，男子努力耕作还不够**军粮，女子尽力纺织还不够做衣服之用。派蒙恬修筑长城，东西绵延几千里。常有几十万士兵在外风餐露宿，战死和受折磨而死的不可胜数，横尸遍野，流血千里。这时百姓精疲力竭，十家中有五家想作乱。又派徐福入海求仙药，带着大量珍宝，三千名童男童女，五谷的种子和各种工匠出发。徐福找到地势平坦、水源丰富的地方，在那里称王建国，不再回来。这时百姓思念亲人，悲痛欲绝，十家之中有六家想作乱。又派尉佗翻过五岭，攻打百越，尉佗知道中原地区劳苦不堪，就留在南越称王。出去的人都不回来，百姓离心瓦解，十家之中有七家想作乱。秦始皇带领成千上万的车马巡游天下，修建阿房宫，征收沉重的赋税，征发贫苦的百姓去戍边。父亲不能保护儿子，哥哥不能保护弟弟，政令苛暴，刑罚残酷，百姓都伸颈远望，侧耳捆听，仰天悲叹，捶胸而怨恨君主，十家有八家想作乱。有人对高祖皇帝说：‘时机成熟了。’高祖皇帝说：‘等一下，圣人应当在东南方兴起。’不到一年，陈胜、吴广大呼，刘邦、项羽一起附和，天下响应，这是说乘秦之间隙，在秦即将灭亡时而动，百姓归心，就像久旱而盼望喜雨，所以高祖能兴起于军队行列之中，而成就帝王之功业。现在您只看到高祖皇帝得天下容易，难道就惟独没有看见近世吴、楚叛乱的结果吗？当今皇上统治天下，整齐全国政令，普爱众生，广施恩德，口虽没有说话，声威已如惊雷；令虽没有发出，教化之行却迅速如有神助。心有所想，威力就能震动千里之外；百姓赞同皇上，就像影之随形、响之应声。而大将军的才能又非秦国章邯、杨熊可比。大王举陈胜、吴广的例子，属下认为错了。况且大王您的军队还不到吴、楚军队的十分之一，天下又比秦时安宁万倍。希望您采纳我的建议。我听说箕子经过故国的都城时心里难过，就创作了《麦秀》之歌，为商纣王不信用王子比干的规劝而痛心。所以孟子说：”纣王贵为天子，死时竞不如一个平民百姓。“这是说纣早已自绝于天下，并不是到临死的时候上天才不保佑他。现在我也暗自为大王您抛弃拥有千辆战车的君位而悲伤，天子将赐给您绝命之书，让您先于群臣而死在东宫。”伍被于是涕泪纵横地站起来。淮南王大受打击，于是对伍被摆摆手说：“你下去吧!”
　　不久，淮南王又召见伍被问道：“如果像您所说的那样，就不能凭侥幸而成功吗？”伍被说：“实在不得已的话，臣有一条愚计。”淮南王问：“什么计策？”伍被说：“现在诸侯对朝廷无二心，百姓对朝廷无怨气。朔方郡地广土肥，迁居到那里的百姓不足以充实其地。可以伪造丞相、御史的上奏文书，请求迁徙郡国豪强、耐罪以上而遇赦的犯人，以及家产五十万以上的人，把他们的家属都迁到朔方郡，多多派遣钟甲士卒去催促他们按期迁徙。又伪造皇帝命令左、右都司空和上林、中都官收捕罪犯的诏书，逮捕诸侯太子及其亲幸大臣。这样，就会使百姓怨恨，诸侯恐惧，随即派辩士去劝说诸侯谋反，或许能侥幸成功。”淮南王说：“这样做是可行的，尽管如此，本王认为不至于做到这地步，只要本王直接发兵就行了。”
    于是淮南王锐意待发，令官奴到宫中刻皇帝玉玺，并刻丞相、御史大夫、将军、吏中二千石、都官令、丞大印，及邻近郡太守，都尉大印，又做汉朝使节用的官帽。按照伍被的计策，淮南王打算派人假装畏罪潜逃到长安，侍奉大将军和丞相；一旦起兵时，就先刺杀大将军卫青，然后说服丞相公孙弘，当易如反掌。淮南王打算调动淮南国中的士兵，怕淮南的丞相、二千石官员不听，就和伍被密谋，伍被说：“大王可以在宫中放火假装失火，等淮南丞相、二千石官员去救火，就杀掉他们。”淮南王赞成。淮南王还打算派人假装官差，拿着紧急军事文书从南方奔来，大喊“南越发兵来攻了”，然后顺势起兵。于是派心腹人去庐江、会稽当差役，但最后没定下来。
    廷尉把刘建供及淮南太子刘迁谋反的事上奏，汉武帝派廷尉监与淮南中尉去逮捕淮南太子刘迁。尉监等人到淮南时，淮南王听说后就与太子刘迁密谋，说：“事已急，如何办？“太子刘迁说：”立即召来淮南丞相、二千石官员，杀了他们后就起兵。“淮南王立即照办，派人召淮南丞相以及其他官员，淮南丞相来了，内史中尉却推辞未来。中尉说：“我有皇上差遣。不能来见大王。”淮南王想到：“只杀淮南丞相而内史、中尉未来，没什么意义！“于是就命淮南丞相回去了。正在犹豫不决的时候，淮南太子刘迁认为他们所犯的罪不过是谋杀汉朝中尉，而参与谋杀的人都已死了，没有人证，于是就对淮南王说：“淮南群臣中有用的都给抓了，现在能帮助起事的都没了。大王在此不适当时机起兵，恐怕难以成功，不如让他们将我逮捕。”淮南王也越来越不想动手了，就同意了太子刘迁的要求。淮南太子刘迁于是拔剑自杀，但是手有点发软、没死。
    衡山王刘赐是淮南王刘安的弟弟，有司要求逮捕衡山王，汉武帝说：“诸侯各自分封治国，不应株连。请与诸侯王、列侯讨论商议。”赵王刘彭祖、列侯让等四十三人都说：“淮南王刘安大逆不道，谋反之事罪证确凿，理当问斩。”胶西王刘端说：“刘安无法无天，不走正道，心怀叵测，准备扰乱天下，惑乱百姓，背叛祖宗，妖言惑众。《春秋》云：‘臣毋将，将而诛。’刘安罪行不是刚刚萌发，谋反已是事实。据我看来，将他的反叛用具验明之后，即可将之正法。淮南国二百石以上官吏及与此俸禄相当者，以及王家宠臣，虽没有反叛事实，但没有辅助好淮南王，都应免职，可削其爵位为平民，不让他们再做官吏。其他不是官吏的人每人交赎死罪黄金二斤八两，这样就可以公布刘安罪行，使天下人都明白为臣之道，不敢再有坏心，反叛朝廷。”丞相公孙弘、廷尉张汤等将诸王意见上奏，汉武帝派宗正奉旨去治罪于刘安。
    此时，伍被知道大势已去，于是前去自首，供出与淮南王谋反事宜。宗正还未到达淮南，刘安就自杀了。朝廷官吏于是逮捕了淮南太子、王后，围住了淮南王宫，把淮南王的宾客全部抓走，抄出了谋反所用的器物，上奏朝廷。汉武帝派公卿查办，与淮南王谋反有牵连的列侯、二干石官员、豪杰有数千人，都根据罪行轻重受到了制裁。汉武帝认为伍被平时的话多称颂朝廷之美，想不杀伍被。廷尉张汤进言说：“伍被首先为淮南王策划谋反，罪大恶极，不能赦免。”伍被终于被杀。淮南王后、太子等涉及谋反的人都被正法。淮南国被废除，改为九江郡。
    元狩元年冬天，有司请求逮捕与淮南王谋反有关的人，在刘孝家抓到了淮南王心腹陈喜。官吏弹劾刘孝窝藏陈喜。刘孝认为陈喜过去多次与衡山王讨论谋反事宜，怕陈喜揭发，听说法律规定首先自首的人可以免于罪刑，又怀疑淮南太子派白赢上书揭发了自己谋反的事情，便抢先自首交待出参与谋反的枚赫、陈喜等人。廷尉审讯后发现证据确凿，便要求逮捕衡山王治罪。汉武帝说：“不要抓！让朝廷官员去办。”于是派中尉安、大行息去审问衡山王。
    衡山王在铁证如山之下如实招供。朝廷官吏带兵围住了衡山王王宫并守在那里。中尉、大行回京奏明汉武帝。公卿要求派宗正、大行与沛郡郡守一起查办衡山王。衡山王听说后，就自杀了。刘孝因为自首谋反之事，免除了反叛罪。但是刘孝因与衡山王婢女通奸、衡山王后徐来因害死前王后乘舒、衡山国太子刘爽因告王父为不孝，都被斩首示众。其他与衡山王一起谋反的人都被正法。衡山国被汉武帝废为郡。淮南国与衡山国参与谋反的数万人被处斩。